庆见到七人都已落座,当下开口道:“今日朕传唤列位爱卿过来,没有别的大事,正是要与众卿商讨一番,这盘踞南方的伪汉贼逆该当如何才能剿灭?”
众人闻言不由各自对视了几眼,这才刚刚选杀和珅,政治上的动荡都还未完全平息,就如此迫不及待想要攻打南边的汉贼了。
不过对此,众人倒是都能理解,任谁当了三年傀儡皇帝,骤然掌权以后不去肆意妄为,奢侈无度,就已经可以算得上一代明君了。
成亲王永瑆没有先开口,作为曾经跟嘉庆竞争过皇位的,他很懂得明哲保身,对这种涉及到平叛军功,能不开口尽量不要开口。
场面沉寂了片刻,还是董诰率先说道:“时至今日,伪汉逆贼已然成了气候,不能再当做寻常逆贼对待。因此若要南下平贼,必以朝廷精锐尽出,煌煌大势威压,使伪汉逆贼难以抵挡,毕其功于一役!”
简单几句话,说的都是老成谋国之言,也可以说是正确的废话。
董诰是乾隆朝老臣,为官八面玲珑,跟和珅、王杰等人都能相处融洽。
嘉庆对董诰也是时襄赞之,曰:“卒能歼除巨憝,朝纲不坠。”
本来应该还有一位老臣沈初,但随着乾隆驾崩,沈初就跟着重病在床,嘉庆派了太医看过,只回奏:病入膏肓,药石难医。
嘉庆说道:“董老爱卿所言甚是,诸位爱卿可还有什么别的看法?”
刘墉忽然起身伏地说道:“奴才斗胆,请求万岁爷废弃绿营,编练新军,平剿逆贼!”
嘉庆闻言大吃一惊,连忙问道:“爱卿何出此言?”
刘墉说道:“回奏万岁,若不废弃绿营,而改练新军,那我大清经年累月下,或可慢慢平定白莲邪教。然伪汉逆贼绝无半点剿灭可能,反而会坐视伪汉日益壮大,直至彻底颠覆了我大清朝。”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眼皮子一跳,嘉庆还未说什么,倒是那彦成忍不住呵斥道:“刘墉,万岁爷当面,谁允你如此大放厥词?绿营可是老祖宗定下祖制,就连改动都要慎之又慎,你居然敢妄言废除?”
刘墉目光幽深:“伪汉逆贼已经连番大胜,南方绿营怕是已经快要闻汉色变,若再继续这么下去,朝廷将再无可战之兵,届时难道那尚书您亲自挂帅,进剿伪汉贼寇吗?”
“你……”那彦成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嘉庆急忙出面打起圆场:“好了好了,二位爱卿皆是我大清重臣股肱,还是都少说两句。”
那彦成得了台阶,甩手不再多言。
倒是刘墉好似完全没听见,接着对嘉庆说道:“万岁爷,奴才刚刚所言并非是在夸张厥词。奴才曾经奉旨与纪晓岚纪大人,一同到过伪汉湖北尝试招抚,在那里便看到伪汉的治下,真是官民齐心,上下协力。而伪汉的军士操练,奴才虽未曾见到,但只是伪汉巡抚衙门的卫成军卒,其精气神都有如百战之精锐,就算比之我大清最精锐的巴图鲁勇士,那也是不遑多让。而且据奴才知晓,伪汉治下如此厉害的军士,接近数万!”
刘墉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刚刚才被嘉庆安抚下去的那彦成,这下终于忍不了了。
不光他忍不了,就连一直没开口的傅森、王杰几人,同样也觉得这实在不妥。
成亲王永瑆,这位精于明哲保身的大清王爷,此刻也是微微皱眉。
“简直一派胡言!”
“刘墉,万岁爷都已经不与你计较,你却还在屡次大放厥词,到底是何居心?”
“臣弹劾刘墉悖逆欺君,罪不容赦!”
“……”
眼看好好一场御前会议,被刘墉给搅成这个样子,嘉庆对此也频为无奈,只能对着刘墉稍加斥责:“刘墉,你这话着实是有些过了。”
然而刘墉却丝毫不顾,俯身叩首:“奴才都是为了大清社稷,而今大清半壁都有白莲邪教作乱,又有伪汉窃据湖广,虎视东南,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而我大清各地绿营,历经先皇一朝六十年,早已糜烂腐朽,不堪一战,便是直隶八旗与蒙古八旗,同样也是耽于操持,战力几无。若再不编练新军,取缔日益糜烂的绿营、八旗,则伪汉逆贼迟早祸乱天下,届时悔之晚矣!”
嘉庆都已经给了刘墉台阶,一看这狗奴才居然如此不识趣,还把话口扯到了八旗上面。
若非看在刘墉也是汉八旗,嘉庆已经快要翻脸了,他确实仁厚脾气好,但你不能蹬鼻子上脸,还把刀下在了大清根基上面,就连嘉庆后期改革,也没想着废了八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