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三十块钱,二叔顿时大声咳嗽起来,韩世明又鄙夷的斜楞他一眼,“我寻思想想招,自己把钱挣出来,不让我爸妈为难。”
“啊……”得知他不是来要钱的,二叔的咳嗽立马好了,他抓抓头发,吹吹黑黑的手指缝里的头皮屑,“这钱……难挣啊,世明啊,叔大小也是个干部,得给你提个醒,可不能投机倒把……抓住就判!” “嗯!” 韩世明沉闷点了下头,虮子大点的一个生产队会计,算得什么干部呢? “叔,你那喷子还在家不,我想借用一天。” “在呢在呢,我给你找去!” 二叔推开门走进里屋,踩着破旧的板凳,抻长脖子往立柜上撒么。 “我记得搁这了……整哪去了?这帮小王八犊子一天天的遥场乱翻……” 韩世明皱着眉,忍受着屋子里刺鼻的霉腐味道,坐在炕沿边上,看到炕上放着的一摞报纸,拿过来,一页页翻看。 “世明啊,叔跟你说,你可得多读书多看报,天下大事都知道……” 翻找半天,二叔总算拿下一个长长的油纸包,上边落了厚厚一层浮灰,他小心翼翼下了凳子,见韩世明不停翻看报纸,咧嘴一笑,“要不咋说咱爷俩能唠到一块儿呢!文化人的事……那帮棒槌听不懂。” 韩世明哑然失笑! 站在院子里,二叔憋足一口气,将油纸上的浮灰吹干净,伸手扯开,一支温彻斯特1897霰弹枪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枪还是你爷爷那年从山场子带回来的,说是拿来防土匪,老家杆子贼扛用,咱们公社民兵训练的时候我就背着这玩意,咔咔……贼带劲……” 二叔爱不释手的将这个硬家伙靠到耳边,握住唧筒来回撸动两下,满意点点头,“啥事吧咱们得批判性的看,这花旗国虽说不是个揍性,但人家造的玩意是真好!” 得! 一把喷子,直接让二叔上纲上线了! “会用不?”二叔郑重将喷子递到他手里。 真枪真沉,很是坠手。 “以前我爸教过我。” “那就行!” 二叔又抠抠搜搜的从口袋里掏出四发霰弹塞给他,“也就是眼下,这帮狗崽子夺了权,把生产队都给搅散了,要不二叔咋滴也能让你当个工农兵大学生……” “只怪我自个功夫不到家……” “这啥话……世明啊,甭管世道咋变,咱都得时刻绷紧斗.争这根弦,认真学习国家大事……” 说到这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急溜溜跑回屋子里,不一会夹了一份报纸出来。 “这是我从公社拿回来的,你回去多看看,多研究,甭管到啥时候,都不能放松思想建设!” 不愧是当生产队会计的,这小嗑唠得,那是母猪带胸罩——一套又一套! “行吧,二叔我去后山转转。” “嗯哪,加点小心,歘天黑就回来!”二叔杵在家门口,望着远去的大侄子,一脸期许。 韩世明背着喷子,踩着满地荒草上了后山。 杨家粉坊村坐落在长白山余脉的一个山窝窝里,周围都是些低矮的山丘,山上长满了各种树木,小时候一下雪,父亲就领着大哥、三哥和他,上山打野鸡,打兔子,拿回家打打牙祭,也算一口荤腥。 八月盛夏,草木葱茏,韩世明沿着一条无数采山人用脚踩出来的一条小路往山坡上走,他知道有个山坳里野鸡比较多,要是侥幸打到几只,再趁着天还没黑送到公社偷偷卖掉,兴许还能赚个三五块钱。 照这么估算下去,三十块钱很快就能赚到! 前提是不被人逮到! 山路崎岖难行,爬过了不知道几个坡后,他终于来到了记忆中的那个山坳,先下去挑了一块平地,将杂草踩平,撒上一些从路边高粱地里扯下的高粱,又回到半山坡,选了个宽敞的地方趴下来,将喷子放在一边。 他伸手去摸霰弹,手却又碰到了二叔刚才给的报纸。 反正也是闲着,他报纸抽出来,展开,一页页看起来。 眼下报纸上正在进行真理大辩论,连篇累牍的都是这方面的内容,韩世明对此不感兴趣,他随意翻了两页,目光落在第三页的一个角落上! “征稿启事……” 韩世明抓抓头发,将小小的一则征稿启事看了足有三遍,这是一个名为《诗刊》的杂志发布的征稿需求,主要征稿方向为反映新时代的诗词,稿酬从优! 这个从优又是怎么个优法…… 他捏捏手指头,脑子里飞快回忆起后世读过的那些诗词歌赋,作为一名曾经的农电站职工+间歇性狂躁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