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这些书本你可千万别给我拿去烧火啊!我要从头到尾都看一遍!”
“看吧看吧,一天天脑瓜子都钻书堆里了!”王桂芬笑着拍拍儿子的后背,这件新衣服质量真不错! 杨老师对我们家老疙瘩真是仁至义尽,以后该咋感谢人家呢? 这人情债难还啊! “妈,我老弟这辈子玩不了牌!”韩世全从车上搬东西,笑着揶揄一句,王桂芬一愣,“为啥?” “还为啥,孔夫子搬家——全是书(输)呗!” “哈哈!”王桂芬笑了一声,望向蹲在院子里,抱着一堆书看的儿子,蓦的叹了口气。 老天爷保佑,希望儿子将来能考上个好大学,让我们老韩家也风光一把! “老疙瘩放学了!” 二叔和二婶走进院子里,看到满满一马车的破烂,顿时直了眼睛! “大侄子,有没有合身的衣服给你二叔找一套……” 二婶今年四十出头,甭管家里搞得乱糟糟一团,她自个倒是收拾得溜光水滑,一身棕色小翻领外套、白衬衫、黑色长裤、平头鞋,从头到脚不见半点补丁,一头齐耳短发干净利落,细长的丹凤眼透出三分骄狂,看到马车上的破烂东西,眼珠子都往外冒光! “二婶瞧您这话说得,有钱去后屯农场自个买去呗,那边知青都要撤了,东西都老便宜了!” 韩世全可不给她面子,扯起一条裤衩比量了一下,随手揣进口袋,二叔脸一黑,“这孩子,净说怪话,我要是有钱,城里的二商店我都给它包下来,可那不是走资本主义道路……” “行了吧二叔,都啥年月了,还封资修那一套呢,早过时了!” 二叔被大侄子顶撞得无言以对,尴尬伸手挠挠后脖颈,凑到韩世明身边,“大侄子看啥书呢?” “我哥从知青点收回来的,我随便瞅两眼。” 韩世明抬起头,冲二叔一笑,回道。 “读书好啊,人家不都说么,书籍是进步的阶梯……让我看看这都是些啥书……” 二叔蹲下来,手塞进柳条箱里翻找半天,掏出一本手抄本的《第二次握手》,顿时像发现了宝藏一样大喊大叫起来,“我就说嘛,这帮孩子不安心搞生产,天天看这种大毒草,还能建设好美丽乡村?活该一个个……世明啊,这种书你可千万不能看啊!” “二叔,二叔!” 韩世明哭笑不得的把书抢回来,“叔,你那套都是老黄历了,还死抱着不放呢!” “这啥话,人家报纸上不是说么,思想建设要年年讲月月讲,一刻不能放松……尤其是你世明,你说你明年考上了大学,人家让你发个言讲个话,你一开口就是封资修,往浅了说是我这个二叔没教育好你,往深了说那就是……” “得得得你可拉倒吧!” 王桂芬看不下去了,抓起一件没有补丁的白衬衫塞到他手里,“赶紧换上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还是我大嫂心疼我,给我挑了件好的……” 二叔倒也不客气,直接抓过来套在身上,还美滋滋比量了一下,“要说这知青来咱们乡下,说是做贡献,可咱农村也没缺了短了他们,现在张口闭口都是怎么怎么受苦,好像咱们压榨他们似的……都是些啥人嘛!” 韩世明抬头瞅瞅二叔,笑着摇摇头。 韩继宗扛着一捆草走进院子里,枣红马看到了,高兴得哕哕直叫,拉着板车跑到门口,张开大嘴,从父亲肩膀上的草捆上拽下一绺,仰着脖子大口吃。 韩继宗一脸慈祥的摸摸爱马,扛着草捆走到马厩前,枣红马也颠颠跟过去,二婶追着马车去抢车上的破烂。 “老二不是我这个当大哥的说你,都啥年月了你还张口闭口还是老一套,我听人家说,城里的学大寨办公室都取消了,你们俩有那闲工夫,就不能把地里的草薅一薅?放马都进你家地了!” “大哥你这话我不爱听,啥叫我们俩有闲工夫?我们俩为了村里的事一天天忙得脚不沾地,你们连个谢字都没有,倒怨我们不好好侍弄庄稼,诶呀我的大哥,我到底咋办你才满意?” 二婶一听,嗷的一声炸了,一顿夹枪带棒,把韩老大臊得满脸通红。 “得得得,别在我这舞舞扎扎的,有能耐回自己家使去!”王桂芬脸色一沉,收拾出一包大大小小的衣服,塞给二婶,没好气训斥两句。 长嫂为母,二婶翻了个白眼,没敢说什么,接过来,使劲踹了二叔一脚,“瞅啥,回家!” “你先回呗,我在这看看书,学习学习……”正蹲在地上翻看书本的二叔被她一脚踹了个趔趄,扶着墙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冲媳妇一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