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忙坐起来,抓起纸笔,挠挠头发,在素白的纸张上写下第一句话。
“弟弟!” “虽然我们素未谋面,但听吴妈说,我们俩出生时仅仅差了三分钟,嘻嘻,那以后我就是你姐姐了,叫声姐姐来听听!弟弟你现在仍旧在农村老家吗?” 自打和毓文姐谈过之后,李月梅就想清楚了,无论家里如何威逼利诱,她都不会再走毓文姐的老路,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她的爱情,她的未来,要由她自己把握! 如果当我老了,倒在尘埃里,我希望是和心爱的人一起相偎相依,纵然风吹雨打三千年,寒霜酷暑三万年,至少我们心中还有爱,还有彼此的眷恋与珍惜…… “吃苹果哩妮儿!” 范红花扔给她一个大红苹果,李月梅接过来,又扫了一眼《诗刊》杂志上那首诗,眼珠一转,要不就拿这个考教一下我弟? 他究竟是个满脑袋高粱花子的土老帽,还是学富五车的青年才俊,不就一试便知了? 可这样做好像有些不妥,如果我弟他真的没念过几年书,选择在家务农,我这般刁难,他会不会生气? 可是我真的好喜欢这首诗,好想和他分享…… “红花,你将来想找个啥样的对象?” 李月梅停下笔,问同宿舍的好朋友,范红花一笑,“俺们山东老家跟你们东北不一样,俺哥俺姐,打小就定亲了,俺要是不念书,估摸着现在娃都有了。” “所以你这是读书改变命运呗?” 李月梅一笑,“啥张口闭口山东的,我们家祖辈也是山东的,算下来我老家离你家还不远呢!” “俺可不敢跟你李大小姐攀亲戚!” 范红花羞赧一笑,“实话告诉你吧,俺家怕俺在外上学心野了,办升学宴那天就给俺定了门亲,是俺小学同学,现在在县里当个办事员。” “你家里……这也行?” “咋不行咧,俺自个啥样俺还知不道?哪像你长得漂亮,家里又都是当官的,俺都想好了,毕业就回俺们县,当个科员,诶,到时候俺爹俺娘可就风光咧!” 切! 李月梅一挑眉毛,什么奇谈怪论! 合着你们家怕你考上大学跑了,就先定了门亲拴柱你的心? “那你给你那个办事员对象写信了没?” 李大小姐眼里闪烁八卦的光芒,好奇问道。 “这个……俺不告诉你!”范红花脸一红,捏了她一下,逗得李月梅咯咯一笑,“诶呀,红花脸都红了,嘻嘻别打我……” “俺娘说了,咱女人跟谁过还不是一辈子?俺家里给介绍的那人也还行,长得高,又好看,俺……俺心里还挺满意着哩!” “羞羞羞,小妮子发春了!” 李月梅揶揄一句,不提防范红花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稿纸,大声年起来,“弟弟……诶呀叫得怪亲热的……” “给我,讨厌快还给我!” 这一轮到李月梅臊得满脸通红了。 门嘎吱一声开了,宿舍里另外两个同学:郭丽雯和吴淑芬也走进来,李月梅看到郭丽雯,漂亮的大眼睛闪过一丝警觉,一把抢过范红花手里的稿纸,团成一个球,顺着半开的窗户扔了出去。 “讨厌,干点啥都跟我闹,我去图书馆学习去了!” “月月哪是去学习,是会情郎了吧!”郭丽雯调侃道,李月梅干笑一声,“随你怎么说!” 她夹着书包匆匆下楼,郭丽雯抻长脖子往楼下瞅,再看时却不见了那份稿纸。 “月月刚才写啥呢?”她皱皱眉,转身问范红花,范红花瞥了她一眼,“俺不知道,俺刚才看书来着!” “我也不知道我这封信会不会邮寄到你手里,或许投出去也只是石沉大海,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自强自立,用自己的双手开创美好生活。” 图书馆里,李月梅将信郑重塞进信封,想了想又从书包里拿出一张邮票塞进去,这才心满意足的拿起放在窗台上的浆糊瓶,用小木片蘸了一点,将信封好口。 “哼哼……” 李月梅得意捏了捏信封的厚度,要说的都已经写在上面了,就是不知道我那个“有缘”的“弟弟”能不能收到这封信? 唉! 李大小姐忽然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这年月每个人都变得越来越功利,想找个能说说话,谈谈文学的朋友也无! 她抬头瞅瞅头顶的白炽灯,忽然想到“弟弟”家那边,怕是到现在都没有通电吧! 唉,可怜的弟弟! 如果这封信真的石沉大海,那我也只能仰天长啸一声,作司马牛之叹了! “通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