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声。河道逐渐变窄，两侧的岩壁挤压过来，形成一道天然的走廊。头顶垂落的钟乳石如倒悬的利剑，在灯光照射下泛着湿冷的微光。

突然，林远的脚步一顿。

“等等。”

他抬起手，示意同伴停下。灯光扫过前方，一片密集的钟乳石林赫然出现在视野中。它们如同古老的石柱群，从洞顶垂落，有的甚至已经与地面连接，形成了完整的石柱。水珠从尖端滴落，在寂静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地方，像是某种天然迷宫。”

阿尼低声说道，声音在石柱间回荡。林远皱眉，伸手触碰其中一根钟乳石，冰冷的触感让他指尖一颤。他缓缓转动探照灯，光束穿透石林的缝隙，隐约可见更深处的空间。

“有风。”

林远突然说道，他抬起手，感受着微弱的空气流动，

“很微弱，但确实有气流。”

林远的眼睛一亮。有风，就意味着可能有出口。

“走，穿过去看看。”

三人小心翼翼地穿行在钟乳石林间，每一步都格外谨慎。三人的呼吸变得越发沉重。就在他们即将穿过石林时，林远的火球突然照到了什么东西。岩壁上，刻着一行模糊的字迹。

“帕斯特阿卡曼。”

林远的心猛地一沉。

“有人来过这里，”

阿尼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安，林远沉默片刻，伸手摸了摸那行刻痕，指尖沾上了些许风化剥落的石屑。

火光照亮整片墙壁，上面刻了无数人的名字，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是阿卡曼一族。

“谁把这么多的阿卡曼一族的名字刻在了这里？”

艾尔文摩挲着墙壁，这些刻痕深浅不一，有的已经风化模糊，有的却清晰如新，这是因为有的地方正对着风口，风化的严重。

“这，怎么可能？”

阿尼的手指抚过那些名字，

“怎么会有人专门来这种地方刻名字？更何况，阿卡曼一族不是被弗里茨王派人迫害了吗？”

林远顺着刻痕往下照，在岩壁底部发现了一块半埋在淤泥中的石碑。他跪下来，用匕首小心刮去表面的钙化物，露出无比的情况下用匕首刻下的字。

阿尼突然拽住林远的胳膊，灯光照向石碑旁边的地面。在淤泥中，隐约可见几具呈挣扎姿态的白骨，他们的手腕上都系着已经腐烂的红绳，绳上挂着相同的铜牌——每个铜牌都刻着“奴”字。

“先看看石碑上刻着什么。”

三人俯下身子，林远抓着石碑拿出来，放在地下河里清洗过后，火光照耀，这些文字似乎都要燃烧起来。

“王，王骗了我们，杰克阿卡曼！你是我们一族的罪人！说好的，我们可以继续活下去，你竟然让我们给王后守灵！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我不服，不服！我们做错了什么！脏活累活，我们都做了，我们为王扫平了一切阻碍，王，您真的要放弃我们这些奴仆吗？！”

“嘶，竟然让这么多阿卡曼人守墓。”

“这个杰克阿卡曼应该是百年前阿卡曼一族的首领，当时阿卡曼人很多，他竟然把自己的族人骗到了那里。”

“嗯，看来，这些人发现被骗后，无法穿过那片氧气稀薄区，所以找到了地下河想要逃离，没想到全都死在了这里。值得注意的是，这块石碑上，他虽然说王骗了他们，可怨恨的却是杰克阿卡曼。”

“阿卡曼一族是王最忠心的奴仆，你看，他们的尸骨，到死都没有把这刻着“奴”字的铜牌摘下来。”

“他们是怎么在没有食物的前提下，走到这里的？就靠喝水？”

林远挖出一具尸骨，阿尼的语气变得沉重，

“因为他们吃人。”

零零散散的骨头有被啃咬过的痕迹，

“他们竟然吃自己的同伴？”

一天的劳累让三人都很疲惫，这里空间比较开阔，正好可以休息。

“草率了，没带吃的。”

“忍一忍吧，你以前在训练兵团的时候没饿过肚子么？”

林远摇了摇头，

“我经常偷偷去周围的森林里抓一些兔子什么的，不然把我的阿尼饿瘦了会心疼的。”

“好肉麻。”

艾尔文呵呵一笑，这家伙，果然在训练兵团的时候就很不老实。

林远突然感觉后颈一凉。他猛地抬头，发现头顶的岩缝中正缓缓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滴落在石碑上，将那些古老的刻字染得猩红刺目。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像是某种巨物在水中翻腾的声音。

“水位在上涨。”

艾尔文的声调突然变得异常平静，

“我们得立刻离开。”

三人转身时，林远最后瞥了一眼石碑。在血水的浸染下突然变得清晰可见：

“永远，忠诚王室。”

“愚不可及，这种愚忠真是可怕，我们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