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十年联姻一次,高氏女嫁梁氏子,朴氏女嫁高氏子,结成‘三姓会盟’。”
“岛上的事,济州牧使说了不算,得这三个族长坐下来商议。”
“您瞧着是王室的官田、寺庙的香火地,实则佃户是他们的人,地界由他们划,”
“连观音寺的僧人化缘,都得先给朴家送份厚礼。”
“这济州岛,说是朝鲜的疆土,骨子里是这三姓的天下。”
李国助望着纸上那些交织的姓名与属地,忽然明白过来,
自己盘算的“农场化”,要动的何止是土地,分明是这三姓在济州岛数百年的根基。
他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先生的意思是,我要搞农场,得经他们点头?”
“不止点头。”
徐光启的语气沉了沉,
“小友想搞的农场化,是把散田归成大片,按新法耕种,这在三姓看来,就是要拆他们的根基。”
“他们靠转租土地、盘剥佃户过活,你让佃户去农场领工钱,让荒田长出比私田更多的粮,”
“他们的地租收不上,族人的生计没了,能甘心?”
他抬眼看向李国助,目光里带着恳切,
“历来敢碰土地的,没几个落得好。”
“远的不说说近的,万历朝张居正一条鞭法,动了多少人的利益?身后还不是被抄家。”
“济州这地方,三姓盘根错节,连朝鲜朝廷都得让三分,”
“咱们一个外来者,硬要推这个,好比在人家院里刨根,他们能跟你拼命。”
李国助捏着炭笔的手紧了紧,炭灰簌簌落在草纸上,像层薄雪。
他沉默片刻,才低声道:“那依先生之见,咱们该当如何?”
“你不是跟金梦瑞说,要依濠镜例租借济州岛的土地吗?”
徐光启反问,又解释道,
“说明你自己也知道,咱们不可能一下子掌控整个济州岛。”
“只有学葡萄牙人在濠镜的法子,先求朝鲜官府给块居留的地界,”
“再讨个贸易许可,每年缴点税和地租,但求官府不干预内部营生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