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起行,当真匪夷所思。”
周元弼向那军士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后才说:“李易行事向来不讲章法,周某人也不懂军武,故而回答不了将军的第一个问题;不过李长陵为何深夜起行,或许我还是知道一些,想当年李易尚在长安时,最后两年被世族宗亲们排挤打压,身边几乎没有了旧人,当年离开长安之时,正是在接到陛下分封诏令的当夜,就独自一人起行,算算时间,那晚应该也是丑时。陛下曾说,李长陵……他是个念恩也记仇的人,可惜这世上已经没了他的恩人,所以他每走一步都是要弑君夺权,都是为了公报私仇。”
听了这话,冷伦眉头更紧,沉默片刻才说:“那我就更想不通了,为何舍弃大军不用,独带三人赴会,莫非他真以为这三人齐至,便可保他无虞?若是如此想,这便不是李长陵了。”
“这……”周元弼一时语塞。
“——莫不如让在下来说个猜疑?”
正在二人愁眉不解之时,忽然一道声音从身后穿来,两人同时回头看去,发现不知何时叶朗雪已走了过来,两人同时抬手抱拳。
冷伦追问:“叶盟主有何高见?”
叶朗雪正色道:“避锋芒,南下蜀州。步军下成都,铁骑迂回北上中州。”
冷伦眉头一皱,略有些惊讶,可只转念沉思片刻就又摇了摇头说:“蜀道难,大军不易行,刘梓益虽有归附之意,但数日之内,不足以数十万大军进入蜀郡,更不用说北犯中州了。再者,如今刘梓益瘫了,他儿子刘芮便是他的心头肉,刘芮已然起行,有他在芒山为质,刘梓益投鼠忌器,更不敢陪李长陵犯险。”
叶朗雪点点头,笑着说:“将军分析的极是,但漏掉了一处旧地。
“哦?什么地方?”
周元弼和冷伦同时看去,叶朗雪神色微凝,只说了三个字:“碎叶城。”
“碎叶城?”周元弼有些不解,但是冷伦却神色具变,陷入沉思。
叶朗雪接着说:“剑阁确实不易大军通行,但是碎叶城还在,虽然断壁残垣多年,但也曾是幽蜀二州的最大关隘,李长陵大军四十万,可投鞭断流平山填海,何况冲开一座虚有其表的碎叶城?”
冷伦的脸色已经变了,叶朗雪继续说道:“一旦碎叶城开,蜀州各郡犹如一马平川,到时步军分兵南下成都,蜀中刘主暗弱无能又久惧李易威名,必不战而降,另一部铁骥直穿青州南麓,芒山就近在眼前了。真到那时,谁是执手,谁是旗子,可就难说了!”
“我为何没听过碎叶城?隶属何地?”周元弼不解地问。
冷伦看了看叶朗雪,说:“大卿勿怪,碎叶城本就不是凡俗城郭,也不属于青幽二郡,乃是军中机密重镇,少有人知。”
“哦?!还有这等密地?”周元弼犹豫片刻,问:“将军直属陛下,不知这碎叶城事,本官可否有权知晓?”
冷伦沉思片刻说:“大城已毁,驻军也撤离多年,倒是无妨。”
“那本官就洗耳恭听了!”
冷伦目光看着远山,神色恍然得说:“那还是慧帝在巡视天下的时候,忽然旧疾加重,在青州行宫归天。年仅十五岁的太子赶往青州匆忙即位,也就是后来的明宗,哪知明宗即位第一年就遇到五州大旱,当时只是太子少保京兆尹的宋遗老丞相与明宗商议后只能征调其他四州的粮食赈灾,不想旱灾未消,第二年就发生了四王叛乱,战事摧枯拉朽,只不过三个月,战火就烧到了长安城下,宋老丞相与仁宗商议后决定发布罪己诏以平息战事,并同意幽州太守张孟和蜀郡太守郭蔺池的联通两郡、互为后援的要求,让他们开始在两郡之间修筑巨城坦途,但是作为条件,巨城只驻军不养民,这便是碎叶城。大城开始修筑以后,两郡同时从中州退军,可是退军当年,张孟和郭蔺池就食言而肥,开始强征两州百姓入驻碎叶城,并且大力地开山屯田,誓言要把碎叶城做成军机重地,永久大城。不曾想天意弄人,第三年,张孟忽然病重,他为了在死前让陛下封其子张梁继承太守之位,竟然伙同郭蔺池邀请陛下和宋丞相去碎叶城教军,以期震慑,实则想要陛下许下世袭罔替永不削权之诺,没想到的是,陛下和宋老丞相真的去了。而且是一仗仪队只身前往,没有带上中州军……”
“后来如何?”周元弼追问。
冷伦继续说:“张孟二人没想到,宋老丞相在碎叶城早已谋划三年,竟然隐藏了数百的精锐高手,那一夜谈判破裂,红楼染血,数万守军也没护住张孟和郭蔺池的性命,兵败后,他二人被明宗下令车裂于碎叶城楼,尸身也被军马踏成肉泥。当晚等陛下和宋老丞相撤回青州行宫后,中州军连夜攻入碎叶城,开始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