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新人的太白和巴山剑池才对,长春宫反而是一直幽凝的靠山。若非忌惮长春宫的赫赫威名,恐怕两派早已携手闯上微阖山,要幽凝给个交代,绝不可能让此事因幽凝的倨傲沉默便落个无疾而终。可按照这信中所记载,倒像是幽凝开罪的是长春宫,而不是那两派了。”
程芷山深深蹙眉,“若我没记错,幽凝被灭门是在冬天,是端熙十六年的腊月,大约是腊月十一到腊月十五日之间,前后不超过三五日。这便更不对了。”
“掌门,薄云凉是端熙十一年就拜入剑池了。”
就在二人沉默间,陆秋月忽然接下话来。她似整理了思绪,缓缓说道:
“端熙十六年四月,巴山剑池被薄云凉灭门。六月二十三日,幽凝掌门向大空寺的止境大师发信求援,称长春宫有意栽赃陷害。九月或是十月,长春宫人便在一夜之间消失无踪。而幽凝,灭门之祸,竟然发生在当年腊月,也就是还在长春宫之后。可在当时,长春宫势强,而幽凝弱,若是两派相争,无论先灭或是先隐,也该是幽凝才对,怎么也轮不到长春宫先一步销声匿迹。”
“是啊,若幽凝掌门念及门派安危,不惜千里求援,为何当初太白和剑池两派怀疑幽凝暗施蛊毒害死两位新婚夫妇的时候,却缄口不言。按理说,幽凝不该有能耐可抵得过二派合围,自然也不可能是只惧长春宫,而不惧怕太白剑池二派吧?看来许多处线索都自相矛盾,难以互相印证。”
苏幼情犹豫片刻,吩咐道:“陆师姐,把那古简拿来。”
“是。”陆秋月从随身携带的青布行囊中取出几片竹简,小心翼翼地递了上去。“这里是一些我们不久前从百鹤山得到的古简。芷山长老请看。”
“百鹤山?”
程芷山微微一愣,双手接过,轻声诵读:“君见今日枝上果,非因去年树上朵。世上本无两生花,离魂居客何眦睚。身是主人居是客,幽弃明离实无挂。盼君重念同林谊,莫教金阙叠骨厦。巴山吕偃之。巴山吕偃之?这是……这是剑池吕伯郇老掌门给长春宫元笈道人的信简?”
“正是。偃之和玄真,正是吕老掌门和元笈道人出家之前的表字。”
苏幼情道,“而且当我二人寻得此简时,这信简是封泥完好,我们推测要么是根本没送出去,要么便是原封不动的退还了回来。”
程芷山又低声吟诵了几遍,最后低声道:“虽然不明白前面两句是什么意思,但这句‘身是主人居是客’和‘离魂居客’倒是有点像是在说某种奇妙的术法,我在一部名为《荒泽录》手记上看到过,说在一些蛮荒岛夷之地,就像断南蛮海那样的地方,有人信奉一些玄妙的术法,说可以将人身魂分离。我看这意思,就好像是吕老掌门发现了某件关于身魂的密辛,想要元笈道人网开一面。若做如此解法,看来当年巴山剑池,也曾因为某件事开罪了长春宫。”
“哦?”
陆秋月率先联想起来,“莫非是长春宫的元笈道人,有什么秘密被吕老掌门发现了,吕掌门又迫于长春宫之威不敢声张,故而私下求和。哪知元笈道人一门心思想要死人守秘密,又不想亲自动手,所以暗中策反、培养了薄云凉,让她去巴山剑池灭口?掌门,如此推断,可合乎情理?”
“这……看似说得过去,但大半都是推测,无凭无据。”苏幼情斟酌片刻后,却又摇了摇头。“即便按照如此解法,既然开罪了长春宫的剑池已经先一步灭门,那长春宫又因何故销声匿迹,还是一桩悬案。”
陆秋月抬头看了看亭子和四周苍翠的芭蕉,又看了看埋头沉思的程芷山,低声对苏幼情说:“掌门,莫非你忘了?咱们还有几片竹简呢。”
“哦?”
二人自来便十分默契,苏幼情察言观色,立马抚掌道:“对了,师姐不说,我都忘了。师姐可曾随身携带,若然带了,快快拿出来请芷山长老一解。”
“遵命。”陆秋月从那行囊中又取出几枚竹简,说:“长老,这些竹简跟上面的那个不一样,从痕迹看,这几枚竹简曾经是被翻动打开过的。对了,就是从那个何世君的……的居处寻得。”
原本程芷山还沉静在思索之中,可一听到“从何世君居处得来”几个字,竟似电击般浑身一颤,点漆杏眸又圆又满,盈盈波动似绽放出精光来。她一时惊讶近乎呆住,良久才伸手捧过,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手中所捧不是破破烂烂的黄竹古简,而是一方价值万金的镇国璧玉。
“若非痴情抛弃久,何需朱颜似山青,人面桃花新。明烛衔泪,心怯空房,幽凝夜半秋,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