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愿为难。至于贵门与幽凝之事,我知之不多,只是因为双绝情蛊,听袖林说贵门可能源出幽凝,不过她也只是猜测,全无依凭。我们江湖中人,一心只求武学之道,探秘侦缉实非所长。恐怕全江湖有此本领的遗宝明珠,就只有原昆仑少主古青枫了,可惜他早在多年前就杳无音讯了。”
苏幼情反驳道:“卜掌门之说,赎晚辈不能苟同。以晚辈愚见,无论何时,名节声誉都该胜过性命,对七尺男儿是如此,对女子更是如此。或许男子不择手段登上高位,尚可辩称以‘奸雄’二字,可女子呢?女子失名节,犹如琉璃摔碎又陷淖泥,无论之后其位多高,其权多重,终难弥补。后世评论之中,街谈巷议之时,也必然重书于辱洁合污之事,而轻功名成就之不易,此乃自古之例。”
“是自古之例,也乃自古之弊!”
卜卓君摇头苦笑。
苏幼情冷然道:“晚辈既没有卜掌门的经天纬地之能,更没有改变世道古例的本领。我只想守好客愁林的清净,若是尚有余力,也愿效仿先人,捐躯赴国难。但无论这二者任一,都是名节是非在先,个人生死在后。”
最后,二人连翻针锋相对的质问,使这场本就尴尬的会面最终以不欢而散收尾。
……
自离开通古剑门,苏幼情便神不守舍的一路西行,直至立身碧怒江边一个黄沙渡口才停下脚步,此时江面暂无舟楫,她只双眸空空地看着满江红霞倒影,一边等着,一边怔怔失神。面容中满是茫然,亦或还有些有心无力、数月奔波的疲倦。又过约莫一炷香时间,忽然被一声熟悉惫懒的嬉笑声拉回现实。
“苏掌门,自从你离开通古剑门,就有个老家伙偷偷跟着你。嘿嘿,不过被我戏弄了一翻,灰溜溜的滚回去啦!”
韩子非从身后的高山密林之中掠出,大摇大摆过来,嘴里尤自絮叨。“哼,那老家伙当真胆大包天,竟然敢跟踪苏掌门,而且我瞧他还是有伤在身,当真是……”
他一边说一边靠近,谁知苏幼情头也不回却陡然拔高声音将他的絮絮叨叨打断。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莫非你家夫人,没给你安排其他活,偏偏要盯着我才可以?韩子非,你我虽无世仇,但是身份立场有正邪是非之别,早晚都会剑下搏命,我劝你离我远些,我……我也想离你远些。懂了么?”
听了这话,韩子非玩世不恭的嬉笑瞬间凝在脸上,如万里晴天突然罩上乌云,久久不能散去。直过了许久,他才收起笑脸,郑重地问:“天大地大,乾坤万象,就容不下掌门心中的正邪是非?”
“如何容下?!”
苏幼情豁然转身,一步步向他走去,竟一反常态的连翻逼问道:“若有朝一日,你口中的神——聂云煞宫主,叫你马踏客愁林、剑屠离忘川,你听是不听?若聂云煞哪日重入中原,仪仗刀锋横行无忌,我要协同正道同僚,合力除贼,你救是不救?”
世人何曾见过苏幼情这咄咄逼人的样子。连向来口齿伶俐甚至可说是油嘴滑舌的韩子非竟然被她摄人气势逼得连翻后退,最后他思忖片刻,答道:
“宫主是天、是神,没有宫主便没有我韩子非,他叫我杀人,我绝不会邹一皱眉头。但是,我绝不会对掌门下手,若是哪天宫主当真下令叫我取掌门首级,我自回扶幽宫自尽谢罪便是。至于掌门要协同那些个歪瓜裂枣对抗宗主,说句话,不怕掌门生气,恐怕你们全部加起来,也只有引颈待戮这一种结局,根本轮不到我救。”
苏幼情玉容一愣,从话中听出他意,立马质问道:“这么说,若是他让你去杀我离忘川门人,你也会奉命照做了?”
韩子非犹豫一瞬,那左右为难的模样,似乎想暂时虚言欺瞒,又好像觉得这事早晚要说开,故而左右纠结衡量。
最后他似拿定注意,一狠心咬牙,仍旧点头答道:“不错。这天下本就是强者的天下,要么她们勤修苦练,能拿起剑自己保护自己。要么便该早早弃暗投明,归顺我扶幽宫。再不济,亦可是隐姓埋名,归老山林。如此,都可保全性命。但若是即无能孱弱,又冥顽不灵,哼……”
他低头看着路边一丛枯败野草,眼中迸出冷光,嘴角勾起蔑笑,满是鄙夷地说道:“蝼蚁草芥,死则死矣,何足惜哉!”
“你……我……”
苏幼情一时怒极,竟然忘了驳斥,只是浑身僵住。这些日子东奔西跑的相处,她以为自己已经多少有些了解韩子非,可到今日方知实在错得离谱。
韩子非长于扶幽宫,对弱肉强食的规则早已根深蒂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