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的任务是要胤禛厌弃柔则,现在目标肯定达到了,这都不只是厌弃,已经是恨到要杀了她。
“难得你还愿意来看我。”
柔则手中摩挲着一面琉璃镜子,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她苍老的厉害,头发花白脸上也长了皱纹,她不敢低头看镜子里的自己。
“不觉得我是来落井下石的吗?”
宜修收起滴水的雨伞,她此时没穿皇后的常服,只穿了件简单的宫装,看起来十分年轻,仿佛岁月在她身上没留下任何痕迹。
“你没有那么无趣,就像我不在意你一样,你也不在意我。”
柔则觉得宜修虽然做事一板一眼,倒也不至于精神世界匮乏到特意来嘲笑她。
“你心态这么好,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前提是下辈子不要再遇到宜修了。
“但是你赢了,我一直没能赢过你,额娘是骗我的吗,为什么皇上一点都不疼惜我?”
柔则陷入某种世界观的巨大动摇中,她觉得自己的一生像是个梦,跑错了方向反而与想要的东西越来越远。
“你只是还不够狠心,也没有理解权力。”
宜修好像能理解古今中外死于话多的反派了,这一世她躺得很平,所以一个能知根知底的小伙伴都没培养出来,有些话她找不到人一起说。
崩人设是不可能崩人设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崩人设的。
“原来是这样,你一直都很懂这些,我明白的,我确实不如你。”
但柔则也不是个好的聊天对象。
她倒也不是典型的恋爱脑,她更像是被觉罗氏的教育给洗脑了,以至于太相信奋不顾身的爱情,觉得只要爱的够深,男人会为她不爱江山爱美人。
她的人生好像只规划了这一条路,发现走不通的时候也不停的撞墙,不会也不能换一条路试试看。
“现在觉得后悔吗?”
宜修很好奇。
“也许吧,可是现在什么都来不及了。”
柔则当然后悔,桩桩件件她都后悔,但她也十分明白,就算重来一次,她也许还是会按照觉罗氏的想法去做,她终于发现自己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
宜修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门外的雨停了,她拎着伞离开后,柔则拍了拍被子给自己摆了个比较安详的姿势躺了下来。
她静静望着头顶,手中的琉璃镜子滑落到地上,无声摔的四分五裂。
之后再也没人提起过她。
几个月后宫里选秀,胤禛已经没兴趣给自己选了,而是一口气给弘晖和弘时都塞了好几个秀女。
弘时体弱些暂时只订婚,弘晖被他爹果断轰出去独立,青少年还没当几天就无缝当成年人了。
弘晖和太子妃富察氏来给宜修请安的时候,两个人看着跟春游的学生一样手拉着手,想到胤禛催婚催生那个劲头,都觉得这俩孩子承担了不该承担的重担。
“额娘喝茶……”
富察氏圆圆的脸型看着和富察贵人有几分相似,倒是和富察琅嬅和富察容音半点不像,但考虑到这个位置可能有什么令人内耗的诅咒,宜修还是决定给弘晖一家子一些支援。
“不必拘谨,到额娘身前来。”
宜修把太子妃叫过来摸摸脑壳,在她吃的点心里下了好孕丹,保证这个年纪小两口生多少个都不会折寿。
“你与弘晖新婚不久,原本不急着开枝散叶,但皇上担忧弘晖的身体,这事算是为难你了,不过你也放宽心,一切都会顺利的。”
还有弘晖院子里其他女眷也都安排上,生多了也不怕,弘时还拿着号码牌等着养呢。
实在养不过来就过继给宗室,那么多绝户等着吃,赚爆了好吗。
“儿臣谨遵额娘教诲。”
富察氏也知道自己身上时间紧任务重,无形的压力让她从新婚开始就隐约不安,好在皇后娘娘温柔的宽慰让她感觉好了一些。
她下意识看向弘晖,看到弘晖对她鼓励的笑了笑。
弘晖说的没错,皇后娘娘是世上最温柔的额娘,绝对不会讨厌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