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淳执起和田玉酒盏,忽然将琼浆泼向空中。
酒液穿过蒸汽凝成七彩虹霓,映得他十二章纹衮服上的金线矿脉图流光溢彩。
百官山呼万岁时,赵老矿工在末席突然用铁勺敲响搪瓷碗,苍凉的窑工号子混着蒸汽笛声,惊起矿场外围槐树上栖息的青鸾。
庆功焰火升空时,富察氏在观礼台暗处轻扯载淳箭袖。
顺着她目光望去,某位外省巡抚进献的翡翠矿井模型里,竟藏着粒未去壳的黍米。
载淳瞳孔微缩,想起昨日批阅的奏折里提到冀中农田泛起的诡异白霜。
月过中天,载淳独坐在堆满贺表的签押房内。
镶金边的贺帖在月光下泛起冷辉,某封用火漆封缄的密信却让他眉心渐蹙——那是暗卫从江南快马递来的急报,青田县竟有农人将新式抽水机熔铸成耕犁。
"陛下..."富察氏捧着参汤转过屏风时,恰见夜风卷起案头《矿务纪要》,露出夹在书页间的野菊花标本。
那日庆功宴上欢愉的金粉似乎还沾在她眼睫,此刻却映着奏折里"北方六省春旱"的朱批,碎成点点寒星。
五更鼓响,载淳信步登上矿场瞭望塔。
东方初露的鱼肚白里,运煤铁轨如巨龙盘踞山野,而更远处的麦田却泛起不祥的灰白。
他摩挲着栏杆上凝结的露珠,忽然想起改造矿井时,布朗先生说过地下河改道可能影响地表墒情。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皇帝的身影在瞭望塔投下细长剑影。
那影子掠过蒸汽轰鸣的矿井,掠过满载精煤的列车,最终停在百里外龟裂的田垄上。
勤政殿方向传来悠扬钟声,载淳转身时蟒袍下摆扫落几粒煤渣,却在落地瞬间化作闪着金光的稷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