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套完整的流通闭环结构了,再加之缩钱扩银的措施,通过对纸钞发行数的控制,完全可以实现稳定银钱价的目标,保证民生赖安。
而缩钱扩银就是在现在的天下物产产出情况下,缩减铜钱供应,通过南北方棉贸的形式增加北地的白银数量,平衡南北地区流通白银失衡。
从总体而言,天下白银数量没有增加,但在南北的结构性问题上实现了白银的增加,而铜钱供应的减少,将导致白银的贬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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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随辽东开发而产生的纸钞对应的是天下物产之新增,不会影响原有的银钱问题,而且规避掉了原先让人担忧的银价走高问题。
这一点最为有利于北方,有利于北方,就有利于边地军费开支的降低,就有利于朝廷的财政健康,进而有利于南方百姓。
此想若能施行,数年之后,士林中经世学派必将再树一座丰碑,不同于原先较为功利的上层路线,如果方略可行,必将以新论吸引年轻士人投身到经世实学的怀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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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入腊月,锦州之地,风雪愈发凛冽。漫天鹅毛乱舞,天地间一片苍茫,山川皆被银装。蒋子静一整日都待在帐内,须鬓未理,不见浓云遮面。
这一日,亲兵赵唤匆匆闯入帐内,脚步急切,神色慌张。彼时,蒋子静正擦拭佩刀,听闻声响,缓缓转头,目光投向跟随自己数年之久的赵唤。
帐门被赵唤匆忙带起,刹那间,刺目的光亮透过缝隙直射而入,映照在那明晃晃的刀身上,随即反弹开来,在蒋子静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银色疤痕,格外醒目。
赵唤见状,心中猛地一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心脏,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口唾沫,而后颤颤巍巍地禀报道:“将军,京城大老爷遣人前来,此刻已入营中。”
蒋子静听闻此言,暗自想:是啊,终究还是来了。旋即开口道:“既已至此,还不速速将人带来,且看我兄长有何吩咐。”
赵唤是个刀头舔血的粗人,跟兄弟们自然是粗言粗语,没什么可忌讳的,可和他将军说话就要斟酌了。像现下的情形,以往的憨傻留到此刻是在找死。此刻,他已知方才言语有所不妥,忙不迭补充道:“将军,大老爷派了二百余兄弟前来,为首的乃是蒋成老大人。”
蒋子静听闻,震惊之下,猛地站起身来,连佩刀都未来得及收鞘,便匆忙丢在一旁,大步朝着帐外冲去。然而,没走出几步,他却陡然停住了脚步。原来,正撞上蒋成率领的蒋家部曲朝着营帐而来。
蒋成是个近五十岁的老军头,不同于身后蒋家部曲的棉甲,身上披的是暗红色布面明甲,铁片在外,前有护心镜,铁片多有锈迹血斑,皮肤被烈日晒得黝黑,粗糙得如同饱经风霜的树皮,年轻时肩宽背阔的身子在风雪的照映下也有了些许消瘦。
蒋成一眼便望见了蒋子静,当即松开马缰,疾步上前,在距蒋子静三步之遥处,单膝跪地,抱拳高声说道:“二爷,大爷命我率二百兄弟前来听候您的调遣。如今二百人马,无一折损,恭请二爷训示!”
蒋子静望着跪在面前的蒋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几欲上前将其扶起,但终究还是强忍住了这份冲动,艰难地开口问道:“我兄可有其他训诫?”
蒋成低头跪地,听到蒋子静的问话,赶忙将蒋子宁的话语如实转达:“二爷,大爷说了,若是这二百人马还不够,还可以再调!人少没关系,仗一定要打下去,只要平原侯府的人还有口气,就是死,也要死在盛京的城头上,方不负此前泪流血洒,夙夜不寐!”
蒋子静听完此话,说不出话来,裂唇开口却是空张,呼不出气来,不服气地闭上,低头再抬起,可是嘴呀,却是死死地缝上了,眼睛游离,避无可避,只得往天空看去,雪花纷纷扬扬,将粗大的右手盖在脸上。
蒋成久久未得到回应,心中不禁疑惑,遂抬头望去。然而,风雪弥漫,可是看不清他二少爷的脸。在漫长的等待中,他隐隐听到了一丝哭咽之声,起初若有若无,断断续续,仿若游丝般在风雪中飘荡。
但渐渐地,这哭声愈发清晰,如汹涌的潮水慢慢地补满了他的眼睛。蒋成心中一震,他知道了,是他二少爷哭了。
四周围过来的士卒们也听到了,哭声很大,伴着风雪沁人心肺。
蒋子静哭声起初是夹杂着哽咽和抽泣,慢慢地泪水决堤般涌出,不再有所保留,变成了嚎啕大哭,高亢而激烈。
哭声传开,身染败气已久的宁武军士卒冬日已下,触目不见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