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
房间内的光彻底消失了,暗得几近虚无。
那段寂静持续了许久,直到赵思微都有些如芒刺背,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说错话了的时候,他终于听见左镇潮的回答。
“我毕竟也算喜欢他,你确定想听我的回答吗?”
他起初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可一意识到对面说了句什么,一股无名火便冒了出来,不管不顾地质问道:
“那你干嘛非得喜欢他?你不喜欢他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不,那倒也不是——”
“还有我姐!”赵思微没搭理她,继续稀里糊涂地无能狂怒,“她也就看上了关宿云的脸,干嘛就非得跟这人扯上关系?!她知道我为这事费了多少工夫吗?!”
左镇潮怎么听怎么不对劲:“……你可别是喝酒了吧?”
然而彼时的赵思微已经全然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了。
被压抑了数年的话匣子一打开,昏沉的大脑根本就刹不住车。
“从小到大……从小到大,我给你收拾了多少烂摊子!你有哪怕一次听过我的话吗?!”他越说越难受、越说越委屈,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对着谁说,
“关宿云那人就是个人渣……他……他明明根本就不……咳咳……”
大抵是太过激动,呛到了气管,他说到一半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左镇潮赶紧帮忙去拍他的后背,少女掌心冰凉的温度透过衣衫传过来,缓解了他那股没由来的热意。
她是真怕他一不小心死在这里,只能顺着他的话:“哎行行行,人渣人渣……”
,!
“你、你不准喜欢他!”
“我不是你姐——唉算了,不喜欢不喜欢……”
赵思微一听这话又恼了:“谁说你是我姐!你怎么和她相提并论?”
这人还没自己大,凭什么自称他姐!
然后赵思微就感觉那帮忙拍着自己后背的手顿了一下。
少女安抚的话语戛然而止。
片刻后,黑暗中传来深呼吸的声音。
左镇潮被那句话气乐了,但想到赵思微此时神志不清,倒也没说什么。
其实很正常。以赵思微的立场,人家不待见她,情有可原。
因此她干脆将手抽了回去,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椅背,没再继续打扰。
然而对赵思微而言,一旦少女不打算再搭理他,那些原本让他能忽视掉周围环境的、粉饰太平的镇定剂,便彻底消失了。
后背令人安心的触感、耳边的声音,同时失去了踪影。
赵思微怔愣地抬头,却被一望无际的黑暗所吞噬。
他看不见少女的轮廓、听不见她的呼吸,好似一切不过是他想象出来的幻觉——从最开始,就只有他一个人被关在这个逼仄的房间里。
压抑、冰冷与恐惧,一拥而上,将他支撑到现在的情绪支柱彻底撕了个粉碎。黑暗挤压着耳膜,无边的孤独心跳声轰鸣如鼓点,越发急促。
他的呼吸声逐渐粗重,抱紧自己的膝盖,将整个人蜷缩了起来。
好黑……
“都怪关宿云……”他呜咽了几声,模糊不清地喃喃自语,“人渣……”
他实在没什么骂人的词汇量,只能把“人渣”、“混蛋”之类的词翻来倒去地念。
也不知道念了多久,边上终于传来一道叹气的声音。
她大概是被他念烦了,声音似是安慰、似是悲悯,但更多是不容置疑。
“别哭了。”她说。
赵思微下意识反驳:“我没哭!”
话一说出口,他才惊觉刚刚那句话来自哪里,便立刻借着大致的方位,依稀在黑暗中描摹出了少女模糊的轮廓,像是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她还在。
……太好了,不是幻觉。
可少女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再度陷入了沉默。一言不发的样子,像是不想和他交流。
赵思微原本将脸都埋进了自己的膝盖间,见状便探出一半的脑袋,绞尽脑汁地想和她搭话。
往日伶俐的唇舌在这一刻失了效用,他想了半天,只能涨红脸吐出一句:“你……你好像人还挺不错的。”
对面顿了顿,毫无起伏地回了句:“谢谢,我也这么觉得。”
没后续了。
好像和他对话就是在浪费时间。
赵思微那只龟速运作的大脑转了又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