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风大,您多注意安全。”他的声音有些干巴,听上去很是僵硬,问出的问题也是驴头不对马嘴,“您带钥匙了吗?”
左镇潮:“……”
怎么说呢,在得知这人的真实身份之后,再看着他在这里非常不熟练地装侍应生,就有种非常微妙的感觉。
「不过,『带钥匙』?为什么要特意问这个?」
左镇潮提出了自己的困惑,苏朔还是用那种冷硬而干瘪的声音回答:“晚上十二点房门会自动上锁,要是您没带钥匙,可能会被关在外面。”
“???”她眼睛都瞪大了,“这么重要的事你们不早说?!”
“说得也是。”苏朔竟然应和了她一句,话里话外都带着一种半死不活的摆烂感,“不过一般来说,客人出门都会带钥匙吧。”
左镇潮已经不想去吐槽这个庄园究竟有多少草台班子了。
她就说,明明往年都只是随便找个地方应付的逗鱼官方,为什么今年会把会场确立在这种私人庄园。
这鬼地方的租用价格一定低得吓人。
*
时间临近午夜,暴风雪基本已经停下了,风却依旧很大。庭院内设置的灯光寥寥无几,即便是从别馆通往主馆的主路也不甚明朗。
,!
两人几乎是摸着黑进入了主馆。此时已近深夜十二点,大厅内清冷而空旷,没有半个人影,只点亮了距离大门与螺旋楼梯最近的两盏灯。通往餐厅的道路陷在深沉的黑暗中,没有一丝光亮。
工作人员们应该都去休息了吧?
“您应该带钥匙了吧?”左镇潮问。
她一边询问,一边看向身边的玄先生,对方平静地点了点头。即使在狂风中走过一遭,男人却依旧是那副优雅而宁静的模样,简直像是从古典油画上走下来一般。
“您是怎么做到连头发都不乱的?”她好奇地问。
这个问题似乎将男人逗笑了。
玄先生微微侧了侧头,被精心打理过的发丝顺势轻轻垂落在了脸侧,被他抬手捋到了耳后,连指尖都泛着好看的颜色。
像是在告诉她,“我的头发还是会乱的”。
他生得过分俊秀,神情又柔顺得宛如一只羔羊,即使他高出左镇潮不少、甚至能将她一把抱起,她依旧觉得他柔弱可亲。
说起来,她似乎还不知道此人的真实姓名,也不知道他的来历,更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玄先生尽职尽责地将她送回了三楼的房间,绅士地守在门口,与她点头道别。
房门一关上,左镇潮便立刻从自己的行李中取出必要的东西,带上自己藏着长刀的琴盒。待到门口没有半点声响后,她直接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见走廊上空无一人、便直接下楼来到了图书室。
图书室的房门常年大开,每一张桌子上与书架前均设置了一盏台灯,无比明亮。里面似乎点着某种香薰,闻着就能让人静心。墙角的壁炉静静燃烧着,偶然发出火星飞溅的噼啪声。
多么适合学习与读书的环境。左镇潮不知道这庄园的原主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但绝对相当懂得享受。
她关上大门,随手把琴盒往一张桌子上一放,抽出长刀,随时准备跟突然冒出来跟她贴脸杀的怨灵决一死战。
不过环视整个图书室,她实在没看到半点黑气。本次任务难度是lv. 4,刚好卡在了她的『灵视』不起效果的边缘线。她依旧不敢放松,神经紧绷着在图书室里正襟危坐了将近一个小时。
直到窗外传来钟楼敲钟的声音,午夜降临,她依旧连个鬼影都没看见。
不仅如此,这地方待着非常舒适,壁炉暖和得要命,催人入眠。左镇潮到底不敢真的睡着,只是借着靠在椅背上的姿势,能够环视整个房间。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见书架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坠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到了厚实的地毯上。草木皆兵的她立刻起身,快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却只在林立的书架之间,看见一本掉落在地的书籍。
摔得刚刚好,书脊朝下、书页朝上,就这么摊开着躺倒在地。
左镇潮停顿了片刻,没有从那本书上感受到任何奇异的气息,就好像它只是单纯不小心掉了下来。于是她伸手拾起那本不算厚的书,发现那是一部精心装订的文学着作,不知是不是因为年岁久远,此刻书页已经泛了黄,封面上的字也剥落大半。
但她依然看清了这本书的名字。
——川端康成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