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浓重的药味,但其中似乎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息。
仔细看去,只见洁白的纱帐上竟溅满了张弘范咳出的黑血,那些血迹仿佛一朵朵盛开在黑夜中的诡异花朵,令人触目惊心。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猛地推开,一道娇小的身影如疾风般冲了进来,径直扑倒在了榻前。
来人正是张弘范的爱女张小姐,她满脸泪痕,双眼红肿得像两颗熟透的桃子,泪水不断地滴落,瞬间就将身下的锦被浸湿了一大片。
然而,此时的张弘范似乎已经没有太多力气去回应女儿的悲痛呼唤。
他那原本浑浊无神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但目光却并未停留在女儿身上,而是越过她的肩头,死死地盯住了站在一旁的陆荣腰间所佩戴的那柄禹王槊。
槊尖处残留的暗红色痕迹,在微弱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而那赫然他的十弟张弘正的鲜血……
“果然……真的是你。”他喉咙里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伴随着一阵仿佛破旧风箱被强行拉动时所发出的嘶哑笑声,
“自从那场惨烈无比的崖山海战之后,我就一直坚信,我们南宋终究还是存有一线希望的!”
陆荣紧紧地握住自已的拳头,因为过度用力而使得指关节都微微发白。
清冷的月光透过狭窄的窗缝悄然渗透进来,如水银一般倾泻在屋内。
在这微弱的光芒映照之下,可以清晰地看到张弘范枕边摆放着一卷《武经总要》,其书页泛着令人心悸的冷冽寒光——这本兵书可是南宋将领们必须修习的经典之作。
陆荣沉默片刻后,突然开口说道:“张大帅既然如此熟悉岳武穆的兵法精髓,那么不知您可曾知晓那句流传千古的名言——‘撼山易,撼岳家军难’?”
此言一出,原本躺在床上的张弘范像是被雷击中一般,整个身躯猛地一颤。
他那双深陷的眼窝里,竟然不可思议地泛起了点点水光。
只见他哆哆嗦嗦地伸出一只手,缓缓地从枕头下面摸索出一枚已经显得有些陈旧的虎符。
这枚虎符上面的鎏金已然斑驳脱落,但依稀还能看出曾经的辉煌与威严。
张弘范用颤抖不已的声音喃喃自语道:“想当年……我也曾是那个站在岳王庙前,信誓旦旦要发誓收复大好河山的热血少年啊……”
说到此处,他不禁老泪纵横,泪水沿着脸颊滑落,滴落在手中的虎符之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