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断
周一是高三的动员大会,激情高昂的讲话瞬间将一个个小萝卜头拨正起来,表面专注脑袋空空,陆初一跟身边人保持一样的坐姿,毫无痕迹的融入。
“尊敬的领导,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们……”
主席台上的优秀学生代表发言,干净温润的声音给枯燥的稿子润了成色,不急不缓,平白在人心里溅起波澜。
薛寻平常不是个张扬的人,低调而又温和,以至于陆初一都忘了薛寻还是年级第一,平淡的叙述有种奇特的煽动力,以至于他周围的同学都回神,面露激动。
开会的教室是个阶梯教室,陆初一坐的位置比较靠后,不用费力擡眸就能看见薛寻的身影,薛寻翻过手中的稿子,擡眼间似乎正好看向陆初一。
顿了一下无事发生的继续念道。
陆初一很难说这是种什么奇妙的感觉。
明明是俯视的角度,讲话的人自带气场一样吸引着人的目光,让人臣服和仰望。
无意间的对视像是神坠落人间,诉说暗语,被人仰望的人藏起所有的傲慢,献上忠诚。
收起稿子,退到幕后,从侧边悄然而至。
“往里挪一下”
优秀学生压低嗓音,拿稿子轻轻拍了下陆初一的头,落了个空。
陆初一往后侧了侧,没看薛寻往里移了个座位,搓了两下脸回神。
薛寻今天怎么回事,平常声音有这么悦耳吗?
耳朵发烫的捏了下,陆初一沈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同。
薛寻停在半空,动作僵硬,垂下眼眸强迫自己坐下,不歪不倚,没有作出半分越轨的举动。
直到散会,平常密不可分的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会议开在晚上,散了会的人陆陆续续都去上晚自习了,楼顶上的班级一下子拥挤起来,明亮的灯光为忙碌学习的身影工作着,陆初一刚猫腰下去,开学考的卷子砸在了他脑子上。
下午心思散了干净,陆初一挤眉弄眼“你干嘛”
“改一下错题,分析我写在上面了”
定时闹钟发话了,陆初一闹了下小性子还是展开了卷子,干净整洁的字体让陆初一心情好了点,拉过薛寻的胳膊就想靠着做题。
有点硬。
?
陆初一看过去,拉人的手被一本练习册隔开。
“好好做题”
“你平常都让我靠的!”
“我要写字,你靠着我不是很方便”
很有道理,但他平常可以,怎么现在就不行了,但是薛寻要写作业,他又不能说什么,而且他表情看上去很苦恼,似乎真的因为陆初一不合理的要求而纠结。
不让靠就不靠,陆初一不得不感叹自己贴心又脾气好,他可真懂事。
美滋滋夸完自己后那点不虞散去了,陆初一接过练习册放好,按照薛寻划得题做了起来。
不开心到开心,陆初一情绪变化的如此明显。
是薛寻先拒绝的,他却感觉一股郁气堵在胸腔。
他唾弃自己的卑劣,一边想跟陆初一保持距离,一边为陆初一没有他也照样开心的态度而不爽,暗骂了两句后,敛了心神投身于学习中。
*
情绪是种状态,出于个体的差异,感知不同,接收到的情绪也不同。
陆初一卖乖偷懒取巧的行为,在薛寻看来却是一种依赖。
适度的靠近让人心情愉悦,而过分的姿态会让人感到负担而喘不过来气,薛寻却对这种强烈的情绪尝出丝丝甜味,他享受这种状态,并且为之愉悦。
完全的侵入一个人的世界,听起来就很美好。
某种程度上来讲,他跟贺涵宇并没有什么区别,不过多披了层温润的皮囊,并且,佯装的更像个好人。
如同上瘾的君子,饮鸩止渴。
陆初一就是他的药,像他这样的瘾君子,断了药会怎么样的,发疯,扭曲,变得不像真人。
但是比起失去他,更令人难以忍受的是陆初一的厌恶,薛寻良心不多,仅剩的那点都给了陆初一。
戒断是个痛苦的过程,薛寻逼迫自己不去想太多,冷水一遍遍冲洗下来,任是秋天闷热,也让人受不了。
回到宿舍后,陆初一一眼扫见薛寻床上扔的相机,换上拖鞋不客气的在他床上滚了一圈,拿起相机左看右看。
陆家三楼有个单独的房间,是陆家二姐陆漪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