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小姐羞愧吗？在当事人面前你心不心虚？”

“杜少，你不是说因救命之恩爱人？现在你对真正救命恩人有什么想说的？”

一个个黝黑机械话筒喂到台上摔倒的几人嘴里，几欲生吞活剥出看法。

杜盛裴被冒到脸上的话筒一惊，怔楞看着明朝雪无意识回答，“我会……感激。”

感激。明朝雪听到这个词莞尔，悠然音色仿佛晕染风霜，“不，你不会。

“我是因为失忆才没有那晚回忆，可你有。”

“你其实早就感觉到不对劲了吧。”

明朝雪没再绕弯，单刀直入切中要害。

“你早就猜测寒幼瑰不是救你的人。你以‘爱’为名，其实只是好听的借口。你根本不在意谁是你的恩人。”

台上杜盛裴脸色一变，心中最隐蔽的情绪被一针见血挑出。

他在那双冰凉眸光中难得生出一丝羞惭，无法辩驳。

记者们不会放过这个表情，咔嚓嚓拍摄中已经想好明天头条，又忍不住向愿意开口的人提问。

“明小姐，对于杜少先前‘以身相许’的说法，请问您是怎么看待的呢？”

“以身相许？”明朝雪微微笑了下，光芒瞬间耀眼的让人不由闭了闭眼缓神。

她一字一句轻声。

“我嫌脏。”

（2）

轰隆。

恍若有轰然雷霆炸在杜盛裴脑海，他被这三个字惊出浑身僵硬。

这直白意思让他了然，明朝雪是真的不喜欢自己了。她甚至觉得自己……恶心。

杜盛裴揽着寒幼瑰的手臂都是硬绷绷的，突然觉得怀中人的哭腔让人烦躁。

记者们为这足够掀起惊涛骇浪的三字连连拍照，震惊她的干脆之馀又觉理所当然。

这可是能当场斩断豪门关系的人啊。

“我今天到这里。”明朝雪起身，高挑姣好身材在闪光点中映亮，她看向直播界面。

“一，是为了网络上的大家。我们素未谋面却愿意为我发声，我很感激。”

她稍稍俯身，手掌放在心口，音色带上别样的清越。

“在此祝福大家。”

咔嚓嚓。

宛如无数盏聚光灯汇拢在她身上，弹幕送出一大簇一大簇铺天盖地的繁花。

“第二。”明朝雪手臂放下，揉揉肩头的小章鱼，笑意微凉。

“是想来听听杜少的‘真爱言论’。”

杜盛裴顿觉紧张，而明朝雪的话已经继续下去。

“‘我们都臣服于爱’‘宁愿背负罪名煎熬良心只为爱’？”

她音色含笑覆述先前的话，笑得柔美温润，又透出冰雪融化的寒凉。

“我最近记忆恢覆。那天暴风雨我将你带到水岛，你逐渐昏迷。我一个人制造火焰呼喊求救引来了风平浪静里的寒小姐。”

在寒幼瑰瑟瑟发抖的目光中，明朝雪无动于衷继续摊开真相。

“她看到了我们。将你带走，把昏迷的我留在原地。”

杜盛裴不敢置信低头瞥向颤抖的怀中人，对上那双泪光盈盈的眼第一次不感到怜惜。

“你丶这是杀人啊！”

他对那场风暴心有馀悸，对死亡的恐惧也印刻其中，难以想象一个人被抛在孤岛的悲惨。

寒幼瑰惶然摇头避开视线，一转头又对上在场一个个惊愕厌恶的目光，冷硬身躯冻得像是被埋葬深雪。

她几乎能想象到网络上会怎么说，不再是疑似救命恩人的千金，而是杀人犯丶阴谋家。

寒幼瑰不敢再想牙齿发颤，直打哆嗦。

“踩着一个人死亡生成的爱，一次不够还要踩碎两次。”

明朝雪淡淡总结，伸出手打了个响指。

啪嗒。

投影界面变化，一句录音被开启。

[你们如果是真爱就改口去订婚，别自轻自贱毁了爱这个词]

[我和杜少真的没有关系，绝对不爱，我发誓]

“啊！！”惊惶不安的寒幼瑰听到熟悉的话再也忍不住握耳尖叫，一头扎进杜盛裴怀里。

她实在是没想到真相会被众目睽睽掀开，自己这句话会被一而再再而三拿出来说，将爱意的假面戳地鲜血淋漓。

杜盛裴被突然一扑，条件反射重重将人推出去，下意识看向明朝雪。

然后被那双不带感情的眼眸刺得深深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