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锦长生又犯病了。
“大少爷这情况有些棘手,比先前更为严重,不知是突然受到什么刺激?”
锦长生翻滚在床榻,隐隐约约听见远处医生和父亲的对话,只觉疼痛撕心裂肺痛。
他今天也如往常回家,只是依照血族习惯绕远路逛逛小道,没想到因为走得太累就昏倒。
以至于晚间重病再发。
“大少爷呜呜,你可别吓遥儿,你究竟是怎么了。”
侧脸裹起层层纱布的遥娘坚强起身,不顾脸上的伤亲自到床边亲自哭诉。
没了主人,她也只能紧紧抓住这个唯一的破败稻草。想到这儿,遥娘哭得越发凄惨。
“我错丶我错了。让我再来一次——”
锦长生哽咽翻滚,神志逐渐不清嘶吼卡在喉口,“我好后悔,我要血……我愿意现在就喝呃啊明救命——”
嘶吼从低不可闻到高声求救,含糊话语充满苦痛。
客厅,医生听着模模糊糊的吼叫摇头,声音断断续续放低。
“大少爷是先天问题,唯一办法……换心脏……至亲最好……”
锦家主眼里飞快闪过厌恶,忧心忡忡看过房内凄惨叫喊的儿子,坚定脸色点点头。
他交代人看好大少爷,也不用随从,独自往偏僻大宅角落走去。
僻静花园假山下,许久未动的生锈僵硬机关咔嚓嚓作响,打开一个洞口。
经年累月未通气的洞口弥漫阴暗腐烂气息,让锦家主狠狠皱眉。
他摸摸袖中匕首,强忍憎恶走了下去。
咻。灯火亮起在漆黑狭小的地牢,照映出方寸之地。
空空荡荡并无其他。
“人呢?!”锦家主愕然。他二十几年没到丶一眼就能看完的地方怎么会没有应该被锁在里面的人??
“是在找我吗。”清朗男音忽而从后方响起。
锦家主心脏重重一跳惊骇转头,就见入口处一个挺拔身影,高大到能挡住整个洞口的光。
“父丶亲?”一字一句的称呼不带任何尊意。
来者上前一步,火光辉煌中照映出一张过分英俊的容颜。
“是你!”锦家主瞪向那完好无缺的脸庞,握紧匕首,危险将至的恐惧让他口不择言。
“你的脸居然恢覆了?你果然是怪物!我从小就该摔死你,你这个该死怪物。”
“摔死我?您动手的次数难道还少吗。”
千羡欢轻笑,大大方方展开手臂拥抱这乌黑脏乱的方寸之地。
“从小我就被锁在这。您来杀我的次数可不少。”刀剑子弹无所不用其极。
清朗音色回荡在狭隘地牢,锦家主牙齿都咔咔咔响动,忆起过去更是惊惶。
“你就是怪物丶怎么死都死不了的怪物。”
他趁这个怪物天生重病虚弱,用砍用砸都没法杀死。怎么折腾都有一口气,饿也饿不死,索性关着二十几年都没来看过。
“是啊,您看中我的心脏。好心将我留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可真是……宽容大量。”
千羡欢徐徐阐述曾经倒不觉凄苦,只是有点遗憾。明明有能力破局,偏偏疾病总是关键时发作。
就像是命运在暗中阻拦,将他硬生生强行困了那么久。
青年男声低笑轻叹流淌在方寸墙壁,转瞬又回荡出冰凉寒意。
锦家主握着匕首手指泛白,窒息半饷霍然高声,“你活该!
“我会这么对待你都是你活该。你和我完全不一样,你根本就不是我的种!你——”
扑腾。
锦家主呵骂的话下一秒被堵喉咙,身体僵硬般一动不能动,汗水落下惊惧眼睛照映出前方第二个人影。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清越女音漾起。
肌肤苍白如霜丶乌发浓密垂落的明朝雪踏浅淡月光而来,眸光已经是操控中的深红。
她早就到锦宅,在确定疾病发作的锦长生一无所知后,顺着说出“交换心脏”话语的人来到花园。
听了这么一出过去的误会大戏。
“他是错的。”明朝雪走进褊狭道口,安抚抱了抱展开手臂的人,轻拍他后背宽慰。
以前千羡欢从没这么凄惨。他简直是一个世界比一个世界惨。
千羡欢肌肉刹那收紧,感受冰凉凉气息涌入,像是久居沙漠得到迎面水源的微凉,清风明月入怀。
他有些惊讶手臂缓慢擡起,小心虚拢半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