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匆匆地走到荣玄玉面前为?她更?衣。
荣玄玉垂眸瞥了眼,一双玉白的足瑟缩交叠着,于蹁跹裙袂之下若隐若现。
“……”
白皙漂亮的一双手环在腰间,小心?翼翼地解着革带。
荣玄玉一声不吭地握住,拿开?,丢得远远的。
青年一楞,手足无措地擡起头,鼻尖沁出淡淡的粉意:“妻丶妻主?”
荣玄玉抱臂而立,静静地审视了会,倏地俯身吻上去,蜻蜓点水般快速掠过,一触即分。
“回去穿鞋。”
青年陡然睁大眼睛,大片红晕从耳根晕染隐没在衣领下,他呐呐片刻,反应了好半天,才木头人般折回去穿上皂靴。
荣玄玉这回没再阻止孟新霁为她更?衣,她敛眸盯着他蓬松的发顶,百无聊赖地凑近嗅了嗅。
青年抽拉衣袋的指尖一顿,兀自咬咬唇,眼底泛起潋滟水光。
经此一遭,原本心?无旁骛的动作,骤然多了几分杂念,再也无法保持初始的平静。
心?思?恍惚之下,孟新霁不小心?解错了衿带,层层叠叠的里衣一瞬间土崩瓦解,垂坠于地。
只馀一件纯白抹胸缠在胸前,荣玄玉不爱穿那种挂脖式的衣服,因此只是用?一条纱布潦草地缠了缠。
腰腹劲瘦有力,线条流畅,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人鱼线深深地刻入,蜿蜒,进而隐没在松垮的亵裤里。
全身上下,都蒸腾着令人脸红心?跳,不敢靠近的充沛气力。
这于一个古人而言,还是太过惊世骇俗了。
孟新霁面红耳赤地转过身去,拍了拍灼热的面颊,支支吾吾地解释:
“妻主,我太愚钝……”
荣玄玉自身后?啄了啄他的颈侧,哑声调侃:
“郎君不必害羞。”
语毕,她不再执意逗弄青年,自行去了屏风后?,三五除二换好了衣服。
待她再次出来,孟新霁早已整理好心?情,心?如止水地接过脏衣服。
荣玄玉瞥见?他湿红的眼睑,随手揉揉他的发顶,向他报备:
“我去隔壁看看奶奶。”
闻言,青年乖顺地点点头。
雨势渐弱,荣玄玉撑起一把油纸伞,向院外走去。
窗沿处传来翅翼拍打的声响,孟新霁目光一凝,收回视线,谨慎地阖上月洞门,疾步走向窗棂。
矮桌上,一只形态优雅,羽毛如雪的信鸽俯身啄进茶碗,头顶点缀着赤红竖羽。
青年眼底立即笼罩了一层暗色,他取下鸟足上的铜管,纸条一寸寸展开?,其上用?朱红赤笔写了四个字:
「大战在即」
—
一墙之隔。
荣玄玉找遍整座屋子,都没发现长孙冀的踪迹,她立在窗棂前,望着远山朦胧雨色,无奈地叹了口气,刚欲替她关上窗子,就?猝不及防地发现窗底熟悉的身影。
“不儿?”
怎么跑到这么个犄角旮旯淋雨去了?
荣玄玉撑伞跑到后?窗,一走进便是扑面而来的酒气。
她俯身去扶,却猝然对上一双覆杂幽深的眼睛。
里面沈浸着清醒,痛苦,自厌,晦涩,迟疑,颓废……混杂在一起,看得荣玄玉呼吸一窒。
在她眼中?,长孙冀就?是个老?小孩,贪杯,挑食,嘴硬心?软,毛病一大堆但?胜在快活自在。
但?今天的这场雨,却洗去所有粉饰与伪装,将那些不为?人所知的丶日夜啃食着肺腑,腐朽到骸骨里的沈痛冲刷。
枯草般的鬓发被打湿,一绺一绺地黏在脸侧,露出那张从未看清的真容。
此时此刻,荣玄玉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邋里邋遢不修边幅,显得年龄很大,以至于被她错叫做奶奶的人,竟有一张如此年轻的面容。
望着这张似曾相?识的面孔,荣玄玉脑中?灵光一现,骤然闪过了什么。
但?很快,她便无暇思?考了。
长孙冀陡然握住她的手腕,嗓音嘶哑沧桑,失神地盯着远处的虚空。
“十三年了……”
她迟缓地转过头,盯着荣玄玉若有所思?,那双浑浊的眼睛亮起点点微光:
“丫头,我问你,若是你爱的人被欺侮,被轻贱,日日夜夜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你会……怎么做?”
荣玄玉拧紧眉,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都能困住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