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舜行动不便,由两个宦官架着,陈持盈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边,她微低着眉,又着了藕荷色的衣衫,越发显得温柔沈静,于这漫天风霜之中,唯有她一抹恬淡的颜色,是旁人再不能及的平和安稳。
是谢贵妃告诉她,于男人而言,女人的绝色妍丽都比不上那一份安稳。
她深信谢贵妃的每一句话,也?自?问自?己容貌绝尘,没有谁能抵得住这些。
“小裴大人。”她轻声道。
裴玄朝着她和陈舜行了礼,便径自?朝着他们身后的方向?走去。
陈持盈不觉回头?,只见弄玉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了她身后。
她今日着了一身妃色衣衫,红得热烈,倒比漫天的红叶还瑰丽浓烈三分。
也?许是因为冷,她的唇红得厉害,倒比最时新的胭脂还要艳丽些。
陈持盈走上?前来,道?:“今日姐姐这一身倒与?枫叶一色了。这红色偏要配着漫天雪景才好看,只是这时候的南山还下不了雪,姐姐这身衣裳算是辜负了。”
弄玉冷笑一声,道?:“我瞧着这天色,倒像是会下雪呢。”
陈舜嗤笑一声,眯眼看着天色,不屑道?:“安平,你也?太霸道?了些。这晴空万里,如何?下得雪来?”
弄玉没理他,只微微蹙眉,像是看见了甚么脏东西似的,弄得陈舜好没意思?。
裴玄上?前朝着她行了礼,却不是臣子的礼仪,而是未婚夫婿对未婚妻子的。
弄玉没有回礼,只是笑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见了小裴大人,便知此言不虚。”
裴玄心底涌上?一抹淡淡的喜悦,他正?要开口,却见弄玉已与?季风一道?进去了。
他站在原地,朝着他们的方向?看着,目光在他们相牵的手上?凝聚,于是,方才满心的欢喜便化作了一团触目惊心的勇厉。
陈舜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过是个奴才,小裴大人还怕比不过吗?”
他说着,轻笑一声,戏谑地看着裴玄,道?:“本王这个妹妹,做事还真?是离谱。小裴大人别在意。”
裴玄淡淡看向?他,道?:“殿下说笑了。”
陈持盈走到裴玄身边,道?:“姐姐行事素来不拘小节,待宫人更是宽厚,想来,她也?是无心……”
裴玄紧抿着唇,道?:“孰是孰非,谁是有心,谁是无意,臣分得清楚。不劳宣德殿下费心。”
陈持盈面色微涨,道?:“小裴大人误会持盈了……”
“或许吧。”裴玄浑不在意道?。
言罢,他便自?去招揽别的宾客了。
陈舜冷眼看着他的背影,道?:“持盈,这样?的人,你确定要嫁么?”
陈持盈咬着唇,道?:“皇兄,我要嫁的人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他该有通天的本事,有高贵的出身,有世人的赞誉,至于他心里有没有我,是最不重要的事。”
陈舜道?:“你小小年纪便看得懂这些,倒比那些痴情的女儿强多了。”
“我是公主,她们如何?能与?我相比?”陈持盈反问道?。
陈舜望着她,不觉轻笑,道?:“是啊,本王的妹妹可是公主。”
陈持盈浅浅一笑,轻声在他耳边道?:“皇兄,我如今再如何?,也?越不过陈弄玉去。等你做了太子,我才是真?正?尊贵呢。”
陈舜笑着揉揉她的发,道?:“有那一天,你且看着。”
两人一路说着,朝着醉翁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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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翁亭虽是亭子,却有亭台楼阁相配,不似京城中那般富丽堂皇,反而极有农趣。周围种植的不是奇花异草,而是民间常见的花卉,甚至植着些稻米丶果蔬之类的东西,此处放着农具,那边设一口井,虽是寻常景色,可于京中子弟而言,却是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大楚的读书人常有归于田园,采菊东篱之心,这也?算是成全了他们的心意。
裴敬坐在醉翁亭中,一边抚着琴,一边陪着宾客说话。
弄玉和季风走至醉翁亭边,见萧丞相与?萧真?真?坐在醉翁亭中,弄玉便朝着季风使了个眼色。
季风微微颔首,一转身便不见了。
弄玉笑着走到醉翁亭中,朝着裴敬行了长辈之礼,便走到萧真?真?身边坐了下来。
众人见状,皆向?着裴敬道?:“听闻陛下已为安平殿下和小裴大人赐了婚事,郎才女貌,裴大人当?真?是好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