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宣坐在屋内,见他来了,擡头看他一眼,眼睛闪了闪,却不敢看他。
她紧紧攥着帕子,故作镇定道:“你来找我算账么?没用的,人不是我杀的,是她自己倒霉。”
顾语迟居高临下看着她,他比往常更沈默了,像一潭死水。
平宣鼓起勇气,站起来道:“你想报仇也找错人了,何况,还没人能给我定罪,你…啊!”
顾语迟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顾语迟比她高出一个头,他紧紧扼住平宣的脖子,竟生生将她提起来与自己平视。
平宣身体悬空,紧紧抓住顾语迟的手臂挣扎起来,她眼泪流出来,一字一字从嘴里挤出:“…你丶你丶怎么敢!我是丶县主!”
顾语迟死死盯着她,那眼神恨不得将之剥皮削骨:“平宣,我警告过你的。”
他手上的劲越来越大,平宣眼睛发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平宣喘不上气,她恐惧的睁大眼睛,心剧烈地颤抖,顾语迟真的要杀了她!
她哀求般看着顾语迟,顾语迟却平静的像杀死一只羔羊,那双漆黑的眼睛燃着杀意,青天白日下也显得瘆人。
顾语迟几乎是报覆般看着挣扎的平宣,他心中有个声音不断叫嚣着:杀了她!杀了所有凶手!
不。他告诉自己。
顾语迟缓缓开口:“就这样让你这样死了,太便宜你了。”
他松开手,平宣重重摔倒在地,她大口大口呼吸,不断咳嗽着,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糊了一脸。
顾语迟沈沈看着她:“告诉那个人,我顾语迟就算死,也要让你们给她陪葬。”
他转身离去,屋内只剩恐惧着不断喘息的平宣。
她颤抖着捂住自己的脸,劫后馀生让她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平宣的事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皇上皱起眉,问身边的太监:“这秦芳好是什么人?”
老太监回答:“是户部尚书秦文峰的二女儿,她哥哥是秦衔月。”
皇上不耐烦道:“我当然知道这个!秦文峰还告了假,我是说,她和顾语迟什么关系?”
老太监迟疑道:“这…奴婢从前听下面的人说,此二人关系并不好。”
皇上冷哼一声:“不好还能让顾语迟这小子疯成这样?去地牢行私刑把人折磨到只剩一口气,还差点杀了县主!这事闹得惊天动地的。安亲王妃又闹到我面前来了!”
老太监敢忙赔笑:“这顾大人也真是的,毕竟也是县主大人。”
皇上又问:“朕也算看着他长大的,从未见他如此出格,听说那日太平山上他还吐了血?他爹跟我告了病假,如今这身子一好就这么折腾!”
皇上语气中带有一丝关切,老太监转转眼珠子,话锋也跟着变了:“是啊,御医说顾大人是怒急攻心。想来顾大人也是悲痛过度。”
皇上摆摆手,结束了这个话题:“罢了罢了,随他吧,总归还没闹出人命。我瞧着这个平宣也不是什么好孩子,给她个教训也好。此事朕就当不知道吧!”
老太监陪着笑,连声恭维圣上英明。
陆翊上朝时听说了顾语迟找平宣县主算账的事,下了朝赶忙去顾府看他。
距离太平山那晚过去了三四天,陆翊见到顾语迟,险些没认出他。
从前的顾语迟虽看着冷漠,但更像是高不可攀的芝兰玉树,一举一动皆是矜贵。
如今的顾语迟,身体消瘦了许多,冷峻的脸上带着病态的白,眼下有淡淡的青色。平日里淡漠的眉眼沈沈压下,幽深的眸子冰冷无温。
他披麻戴孝般穿着一身白衣,看起来了无生气。
陆翊有些不敢叫他,见到顾语迟的那一刻,他吞下自己一肚子的话,只干巴道:“你别太伤心了,芳好一定不愿意看到你这样。”
顾语迟沈默着。
半晌,他开口道:“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是顾语迟就好了,这样我就能陪她一起去了。”
陆翊大惊,急声道:“你别想不开!”
顾语迟自顾自的说下去,像是说给自己听:“可是谁来替她报仇呢?我碰也不敢碰的人,如今连尸体也没留下。
太平山的悬崖那么高,河水那么冷,她那么体面的一个人,死了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陆翊难受得说不出话,他低着头,眼眶红了。
“她在我的生辰时写了小笺给我,说‘祝君千万岁,无岁不逢春’。祝别人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