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得众人各司其职,江执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松了一口气,回头看向祝温一:“我们也回去换衣服和消毒。”祝温一抬头,看着被乌云遮蔽的月亮兀自喃喃:“又有一场硬仗要打。”所幸只有五个人染上天花,许寒一的天花怕是在和他们接触的时候被感染上的。聂无忧赶忙将他们隔开来。
聂无忧带来了一个坏消息:“接到消息,临近的村镇爆发了大规模的天花。所有治疗天花的药物都往那边送去了。没有多余的人手调配药物过来。”众人听后,脸色越发凝重。这样看来,只能由他们派人过去了。其余众人不约而同地纷纷看向薛憕。薛憕无疑是最适合的人选,出过天花,又熟门熟路,还能代表许少帅的身份。
薛憕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去是没问题。只是少帅这边需要人照顾?”祝温一连忙说道:“我可以照顾少帅的。”薛憕就想听到这个回答,相信少帅也会满意的。他舒心地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盯着祝温一:“那一切就麻烦祝小姐了。”
第二日,薛憕带着同样出过天花的宋皖还有几个士兵,一起往隔壁村镇去。祝温一将疟症病人全都交给江执,而她则负责天花病人。检查完病人,祝温一捧着一碗粘水进许寒一的房间。许寒一听见声响,稍稍张开疲惫的双眼,见是她,十分惊讶:“薛憕呢?”祝温一轻声说道:“薛憕带着宋皖去寻药了。他没回来之前都由我来照顾你。”知道他没有力气,祝温一喂他吃粥水,许寒一还有心思开玩笑,虚弱地笑了:“其实我说得没错,你看,我确实没有染上疟疾。”
他不提则已,一提,祝温一便有些哽咽:“疟疾总比天花好...”她不敢跟他说,她不会治天花,江执也是第一次见天花。隔壁村回报的死亡人数的数字多得吓人,她不敢想象。许寒一一见她开始吧嗒吧嗒地掉眼泪,心道不好,连忙抬手为她拭泪:“我是想着逗你开心,怎么反而哭了?不玩了啊,不玩了。”祝温一看他的痘疮,痘子长到脸上了,急忙说道:“绝对不能挠,挠破了是要留疤的。”许寒一满不在乎地说:“男子汉大丈夫,又不靠脸吃饭,留疤就留疤呗。”祝温一忍不住说道:“也是,少招惹点狂蜂浪蝶也好。”他的乐观或多或少地传染给了祝温一,她扯了扯嘴唇,扬起一个笑。
许寒一看着她,问道:“你有留疤吗?”祝温一有些疑惑:“我又没有长.....怎么会有....”话还没说完,许寒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用力一推身前的祝温一,祝温一一惊,将碗打翻在地。祝温一惊慌失措地盯着许寒一,只见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抬手指向了门口:“你出去!”祝温一不解地问道:“你干什么?”她平定自已内心惊慌,懊恼地望向打碎的碗。许寒一着急地说道:“你既然没长过,就不怕死吗?”祝温一理直气壮地回道:“你都不怕死地来了,我更加不怕!怎么就准你做英雄,不准我做一回吗?”许寒一一阵无语,简直被她的理直气壮气得七窍生烟。
祝温一继续说道:“我不管,我都呆这么久了,要感染早就感染了!你不让我呆在这里,我就去隔壁的隔离所,日日夜夜和他们呆在一起,怕是感染得会更快!”疟疾的隔离所,宋靥过来送饭,打量了一圈后没有见到祝温一,抓住聂容衿问道:“祝祝人呢?不吃饭可不行呀。”聂容衿答道:“温一在天花那边的隔离所。”宋靥惊讶地说道:“怎么可以?!祝没有出过天花的啊!”江执听到这话,和聂无忧一同站了起来。江执盯着不远处的房子,一拳捶在桌子上,生气地说道:“真是胡闹!”
祝温一不清楚外头正因为她乱成了一团,兀自认真地思考着怎么能够说服眼前这个从来都说一不二的男人:“我只是想尽力...”许寒一抬起头,站在他面前的她,一向清亮的双眸蒙上一层灰蒙蒙的雾气,不见了闪烁的神采。那双瞳孔,在最艰难的时候依然晶亮得吸引人,如今却因为他而变得黯淡无光。许寒一心底最柔软的一个地方仿佛被轻轻触碰了一般,觉得无可奈何。遇上她,他所有的原则也许都要往后退一退。
许寒一无奈地说道:“你一定要做好消毒的工作,绝对不允许触碰我,知道吗?”祝温一还想说些什么:“我明明是来照顾你的....”许寒一打断她:“不差这一两天,薛憕就去隔壁村不是吗?很快就回来的。”祝温一出去忙完再回来许寒一房里时,他已经昏迷过去了。她洗漱一番后,出门去和江执讨论病情。江执满怀期待地说:“希望薛憕明天能把抗天花血清带回来。”祝温一站在他身后,眸光异常坚定:“一定能的。”同时她又在心底里默默打气,他会没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