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务繁忙，许寒一已在南芜逗留许久，归期已定，不日便要启程回去。离开的那日，阳光早早地洒在这片宁静的土地上，南芜的村民们听闻许寒一要走，纷纷带着自家最好的土鸡蛋、新鲜的菜肉，自发地来到路旁，夹道相送。他们的脸上洋溢着质朴的笑容，眼中满是不舍与感激。人群一拥而上，场面热闹又温馨。

近身戍卫侍见状，立刻绷紧神经，迅速摆开架势，试图阻挡这汹涌的人潮，生怕有任何闪失威胁到许寒一的安全。然而，许寒一却抬起手，将戍卫侍拦了下来。他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些热情善良的村民，心中明白他们淳朴的心意。许寒一虽平日里习惯了不苟言笑，总是一副冷峻的模样，但此刻，他的内心十分欢喜，愿意配合这温暖的送别。

就在这时，一队卫兵驱车前来迎接。祝温一带着宋靥，与许寒一坐上了一辆小汽车。江执和聂容衿则坐在另一辆小汽车里。其他卫兵整齐有序地登上了一辆军用货车。

从南芜出城，只有一条碎石路蜿蜒向前，一直通往平城，而后他们要从平城坐火车前往梅城。上了火车以后，祝温一把宋靥托付给了薛憕，随后和许寒一走进了一个包间。

清晨时，天气还阴沉沉的，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铅云所笼罩。可到了近午时分，天色却忽然变得明亮起来，太阳高高地挂在天空，肆意地挥洒着光芒。随着日头升高，车厢内的温度越来越高，变得闷热难耐。才刚坐上火车没多久，祝温一就已经开始想念乡间那清爽宜人的清风了。

她不禁暗自感叹，到底城市的风景是比不上南芜的。又或许是她内心中仍有些不确定，对于未来的种种充满了迷茫，以至于心底里浮躁得很，难以平静。

祝温一站起身，伸手打开车窗。恰在此时，火车在蜿蜒曲折的一座座山头中穿梭前进。山间风大，呼啸着灌进车厢，吹得祝温一的头发肆意飞舞，纷纷拂在脸上，痒痒的，惹得她下意识地用手去拨弄。然而，头发实在太多，她一手根本兜不住，发丝还是不断地在风中乱舞。

许寒一本与她面对面坐着，正安静地看着书。见此情景，他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走到祝温一身边，帮她拨弄头发。他的手很大，骨节分明，动作却十分轻柔。只见他三两下便帮她将披散的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发髻，随后又随手拿起桌上未曾用过的筷子，将发髻插牢固。

祝温一看着他熟练的动作，不禁惊讶地说道：“你居然会挽女子的发髻？”

许寒一坐回位置上，脸上依旧是一脸淡然，仿佛刚才的温柔只是随意为之，没有任何特别的含义。

“小时候看母亲挽得多了，便会了。”许寒一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

祝温一心中咯噔一声响。她在梅城的时候，听那些夫人小姐们闲聊八卦，似乎曾听闻许寒一的母亲多年前便已经去世，所以他才那般早地出国去。

许寒一也不习惯提起母亲。在他的记忆中，母亲似乎一直在生病，总是虚弱地待在房间里，也不允许他常常去找她，生怕将病气过给他。只有在她觉得精神颇好时，才会让乳娘抱他过去看看。

后来他开始读书了，总是喜欢踩在小木凳上，倚在窗边，大声地念书给母亲听。母亲总会倚在床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静静地听着，眼中满是慈爱。

父亲很少来母亲房中。他曾听丫鬟背地里说母亲坏话，说父亲不待见母亲，他当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把那些嚼舌根的丫鬟通通发落了一遍。

母亲知晓了这件事，只是把他叫到身边，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什么也没说。

母亲一直是个很坚强的女人，从不怨天尤人。她那病态的脸上，镶嵌着一双明亮的眸子，仿佛可装日月星辰，透着温柔与坚韧。

母亲曾对他说：“寒一，你若爱一个女子，便别伤了她的心。”

那时他年少懵懂，不明白母亲话中的深意，母亲只是望着他虚弱一笑，并不解释。在他五岁那年，母亲终究还是与世长辞。

他年少失母，此后便由着父兄教养长大。父兄整日忙碌，也甚少管教他。他年少时的游戏，便是被父亲帐内的叔伯逗弄着玩，甚少和同龄的孩子交往。

再大些的时候，他主动选择出国，为的是家宅安宁，不愿二娘因着权利地位挑拨兄长，使兄弟失和。

只不过许家是旧式家庭，许家祖祖辈辈都是在沙场上建立功绩的。虽说不至于是个睁眼的文盲，可就算读书识字，学的也是孔子和孙膑，再后来师夷长技以制夷，学用洋枪洋炮学的也是皮毛，所以许家根本没有人懂得西学。

当他提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