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聂容衿的陪伴下,祝温一神色凝重地踏入了警察局的大门。这一次,她是为了盈月堂假药风波而来,本以为能在这公正之地寻得真相,还药堂一个清白,却不知一场复杂的周旋才刚刚开始。
因着案件牵涉到两位城里的名人,祝温一被迎进了贵宾室。接待她的是警察局刘局长,他长相温和敦厚,笑容像肉包子一样圆润,可这看似和善的外表下,却藏着诸多顾虑。刘局长笑着和温一寒暄,那话语里满是客套,却闭口不提案件的事情。祝温一几次试图提起话题,都被他巧妙地岔开,无奈之下,她也只好耐着性子与他周旋。
刘局长心里苦不堪言,这案子简直就是一个烫手山芋。他得罪不起老六爷,那可是在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势力盘根错节;更加得罪不起许家,许家在梅城的地位举足轻重,许少帅对祝温一的爱护更是众人皆知。他心里十分清楚,祝温一只要在许少帅面前吹吹枕头风,许少帅再往他的上级递句话,他头上的官帽可就保不住了。所以他不敢对这案子多作评判,赶忙派人去请了老六爷过来,只求双方能达成和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若是闹起来,他也能保证自已没说什么错话,不至于引火烧身。
对于外人来说,祝温一始终是许寒一的附属品。她一直厌恶这样的印象,觉得自已的存在被无情地忽视,空有一身能力却只能在他人的影子下。可即便满心不甘,她也只能徒生无力感,在这个男尊女卑、权势至上的社会里,她的挣扎显得如此渺小。
她透过窗户望向外间的办事厅,一幅鲜明的对比画面映入眼帘。一个穿着西洋红绒裙的夫人在奴仆的陪同下,高傲地端坐着,眼神里满是不屑。穿着深绿色警察服的年轻人在一旁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而她正对面站着一个茫然无措、眼睛哭肿了的小姑娘。小姑娘穿着布满补丁的棉布衣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无助的模样让人心疼。年轻的警察时不时抬头对小姑娘指指点点,抬头间脸色迅速转换成凶神恶煞,嘴里还不停地说着什么。祝温一听不真切,隐隐约约听得到一些,大约是小姑娘走在路上时没注意,冲撞到这位贵夫人了。这小小的办事厅,就像一个社会的缩影,权贵肆意妄为,弱者任人欺凌。
不多时,老六爷倨傲地从门外走进来。明明天冷得很,他手上却常年拿着一把扇子,摇摇晃晃,自恃上层贵族的派头,那故作姿态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生厌恶。刘局长连忙满脸堆笑地走出去相迎,那点头哈腰的样子,仿佛老六爷就是他的再生父母。老六爷大摇大摆地晃进贵宾室,见到祝温一,便忍不住刺上几句:“这祝大夫怎的这么大礼,早早地来候着咱家?”
祝温一从未与他相识,他亦与她无仇无怨,若问为何针对她,便只怪她是许寒一的心上人,是许家难得的弱点。老六爷倒要看看,看不上他的许家父子,会不会为她出头。祝温一压住同样不忿的聂容衿,恭敬地向他问好。虽然老六爷说话的态度倨傲,但到底是长辈,再说他是此事的受害者,态度再不好,他们也得忍着,毕竟药堂出了假药这事儿,他们理亏。
祝温一强压着内心的委屈和愤怒,将事情的经过细细说来。刘局长听了,心中暗喜,一拍大腿,高兴地说道:“既是小人陷害,那我立刻派人将那金什么的和姓孙的商人捉拿归案,这事就了断了。”这事儿闹得满城风雨,流言蜚语他压都压不住,大帅肯定早有耳闻,可大帅没有指示,说不得就是在等着他好好办事。他心里也有自已的小算盘,知道许少帅不在城里,最好是能够在许少帅回城之前将事情解决,说不得少帅一高兴,他还能再往上升一升,发个小财。
然而,老六爷却是与他心思相反,偏不愿这么简单地将事情掀过去。老六爷冷哼一声,说道:“你说是小人构陷就是小人构陷?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出了事就把脏水往一个小工人身上泼,可怜这小工人无辜当了无良雇主的替罪羔羊!还有那说是姓孙的商人,谁知道是不是凭空捏造出来的?”
聂容衿只觉得自已额头上青筋暴起,已是再不能忍。她愤怒地反驳道:“老六爷此言差矣,此事是真是假,待刘局长把人捉来一审便知,何故非要将咱们药堂说得这么不堪入耳!”是啊,老六爷是假药的受害者,可他何必劳师动众,在大庭广众之下非要坐实了盈月堂卖假药?如今他们将害了他的人揪出来,他又处处反驳,就像非要他们承认他们是故意卖假药的黑心药堂一般,实在是欺人太甚。聂容衿实在是忍无可忍,毕竟医馆药堂卖的是药,做的是良心生意,失去了信誉,等同于失去了生存的空间,老六爷这是要置盈月堂于死地,何其阴毒的心思?
温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