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怕自己失态,起身离开了取景框。
台阶都找好了,偏偏纪司淮唱反调。
“至死不渝的爱情本来就是违背天性的,我是一个顺其自然的人。而且做音乐需要灵感,新的灵感就意味新的刺激因素,腻味的东西总会让人觉得厌烦。”
这恐怕是音乐人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总之这番发言神仙难救,观察团彻底沉默了。
过往两期节目里,每次轮到纪司淮发言,观察团就互相推诿。谁都不敢和纪司淮唱反调,实在躲不过就含糊其辞和稀泥。
可今天不同,这个问题杀伤力太大,稍微处理不慎他们这些老前辈恐怕晚节不保,一时间气氛焦灼。
苏绒压在笔记本上的手不自觉收紧,呼吸急促,有些生理性反胃。
因为这番言论,和她哪个渣爹的发言如出一辙!
一句创作需要新鲜感,当着尚在孕期的母亲面前,搂着其他女人的腰肢离开,再后来潦倒回乡更是变本加厉。
周遭有工作人员小声的议论,苏绒听不清,只觉得有些耳鸣。
就像幼时护在母亲身前,被烂醉的父亲一巴掌扇在脸上时的那种耳鸣。
明晃晃的灯光令她眩晕,苏绒知道自己必须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慌乱起身间她绊倒了椅子,在这样一个境地下,这声响动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看了过来,包括纪司淮。
“抱、抱歉。”
苏绒呼吸急促,巴不得导演立刻叫停,可偏偏观察团的几位老师见她如同见到救命稻草。
“这不是陈教授的助理吗?”
“陈教授今天不在,我看小姑娘平时很认真,要不你站在心理学的角度来说说对于新鲜感的理解!”
“是啊是啊,说不定年轻人更懂年轻人!”
……
无数道目光中,苏绒脑子一团浆糊,只能感受到其中一道视线几乎要将她灼穿。
苏绒本来打算蒙混过关,可是余光看到了沈画薇,那道躲开镜头倚在窗边垂泪的身影,近乎与她的母亲重合。
那个场景,苏绒一辈子也忘不掉。
再然后,浑身血液翻腾的苏绒从道德伦理说到个人品质,从大脑功能说到人与动物的区别。
最激动处,直接指着纪司淮破口大骂。
“所以,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渣男!而且又当又立,扯着做音乐需要新鲜感这种堂而皇之的理由来给自己的卑劣无耻打掩护!”
上头的苏绒完全与外界隔绝,眼里只有始作俑者那张游戏人间的脸。
“我奉劝你,如果你爱沈小姐,就应该端正态度,如若不然最好放手,沈小姐这么优秀,有的是人喜欢!”
奉劝?居然有人敢对纪司淮说这两个字!
现场吸气声此起彼伏,所有人看着面色不善的纪司淮大气都不敢出,连哭得正欢的沈画薇都忘了自己该干嘛。
就在所有人等着纪司淮大发雷霆时,坊间传闻喜怒无常的他却一反常态的平静。散漫慵懒地朝沙发上一靠,目光聚焦在苏绒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颊上。
再接着,薄唇轻启。
“继续说。”
苏绒没想到他是这个态度,愣愣地张了张嘴。
如梦初醒的总导演立刻扑上来,捂住了苏绒的的作案工具。
纪司淮脸色一黑,神色晦暗不明地起身离开,现场气温跌至零度以下。
“知道纪司淮是谁吗?你死定了。”
着急上火的总导演忙不迭追上去,现场兵荒马乱一片狼藉。
……
回忆完这一切,苏绒环视了一圈房间,没找到合适的上吊地点。
就在她万念俱灰的时候,那句‘骂得好,我爱听。’不合时宜地回荡在脑海。
漆黑干净的瞳仁转了转。
他,大概可能也许应该……没有生气……吧?
总之节目还没播出,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深思倦怠的苏绒一夜未眠,终于在天快亮时昏昏睡去。
再次醒来,天彻底塌了……
节目组居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昨晚的录制节目播出。
更绝望的是,苏绒骂纪司淮的那一段被一字不落地剪辑播出,甚至还多角度多方位展示,回放了整整三遍!
苏绒握着手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教授,夏导不是说这一part会剪掉吗?!”
另一边赶飞机的陈教授也一头雾水,他也是今晨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