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那一群人,就是个疯子养了一群看门狗。疯子和狗,多少都有点大病,见谁都咬,见谁都叫上几句,之前就一直这样,现在真的是一点没变。”
好学生骂人的方式都文绉绉的,佘宁被逗笑了,不过他其实不怎么想和万恒讨论有关常晨的话题,毕竟之前的事情亘在心头,他自己心里有道过不去的坎,也从没当面确认过万恒到底是什么态度。
万恒骂完了发现无人回应,转身见佘宁短暂笑意后仍旧一脸的心事重重。他垂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儿,主动提到:“之前的事情不至於给我留下什么心理阴影,我没那么脆弱,就我爸妈特别担心那件事,再加上常晨家的情况,最后那个随意的处理结果摆明了是学校偏私,我爸妈怕我如果回学校之后再有什么事端,才马上给我办了转学,带着我离开了这里。我小的时候我们一家就在那边生活,所以也还算熟悉。”
“嗯。”
佘宁的声音不温不火,听不出情绪。万恒也知道,有些解释和释怀不能过於冒进,毕竟那些事情和情绪都是真实发生了丶无法改变的,因此转而又回到常晨身上,顺着前面的话说:“其实我走了之后,除了你之外,和之前的同学几乎就没什么联系了,所以不太知道这边的情况,回来之前本想着经过那件事之后,常晨现在会收敛一点,没想到竟然还是这样。”
因为他在那件事情里没有任何损失。
佘宁想。
正是因为万恒后来和这边的同学都没什么联系了,所以他不清楚这个罪名在那些传言里最后落在了自己头上,这样的结果当然不会对常晨有任何触动。
学校偏私,谣言疯传,受益者怎么可能反思?
那会在教室里,郭琳问老高问题,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最终老高没回答,佘宁也不在乎,而他之所以不在乎,无非就是因为现在再追究一个答案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大多数人是不会在意的。
就像当初风言风语在同学们的课间时间如病毒般扩散开来的时候,也没人在意这些话里有几句真假。
语言传播的代价是极低的,低到很多人都忘了这些代价最终会加压到某个人或者某些人的身上。我们惯常认为的暴力总是沾满鲜血,像佘宁脑海中一想到常晨就会闪过的一帧帧画面,然而那些得意的丶不屑的丶冷嘲热讽的脸,自以为口诛笔伐的言语,这一切也终将变成一个新的暴力源头,变成某个人或者某些人长久的梦魇。
循环里睡着的时候,梦境就经常会帮佘宁回忆起这些。他一夜夜陷在那些事情里,日渐生出了数不尽的怨憎和自责。
怨憎是对别人的,而自责是对万恒也是对自己。
他挡不住这些情绪,就任由它们在自己身上如藤蔓疯长,并且在这样的爱憎纠缠里,反覆被提醒丶被警告:他曾被现实侵蚀得伤痕累累,抵挡不住却又连累了万恒。
於是后来新伤叠起旧伤,筑成佘宁身上一道道冷漠的屏障,最终他变得无坚不摧,不在意任何外来的攻击。一切事情都会成为无法扰乱他的老茧,只有万恒身上的伤疤烙印进了他脑海里成了永恒的伤疤。
再后来,他就靠着这些,在漫无边际又握不住的循环里走到今天。
恨意丶自责丶思念……纷乱覆杂的情感撑住了他也许早该麻木的心跳。没人知道佘宁究竟是怎么度过这1000次的,每一次的循环里他又在想些什么,会在临死前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只有他自己清楚,也只有他自己一直记得。
那些在循环外没来得及翻的旧账,那些曾经拳打脚踢加诸在万恒和自己身上的伤害。一桩桩丶一件件,不是一次两次,一天两天能够算得清楚的。
过去的999次循环曾发生过什么,无人知晓,可佘宁清楚。
那些大雨里丶血色里,可以痛快回击的一幕幕,他不仅清楚,更刻骨铭心。
可以说,从某种程度上讲,循环困住了他,但也给了他前所未有的机会。
在万恒的视角里,他对佘宁的这些循环一概不知,可刚刚他亲眼目睹了佘宁和常晨之间的冲突,隐约感受到了佘宁在暴戾和麻木之间微小的情绪变化,他不知道这种情绪为何而来,只下意识地认为一定和之前的事情有关。
虽说他从不觉得佘宁有什么本质上的改变,可有一点他无法否认的是,相比於他走之前,他觉得佘宁给自己套上的一种无形的东西……是壳也好,或是枷锁……似乎都越来越坚硬和牢固了。
他最怕看到佘宁这样。
“我们从来没聊过之前的事情,一直都少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