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门关上了,等到确定许三多看不到他以后,整个人靠在走廊的墙上,大口呼吸着,他的内衣都已经浸湿了,他刚才紧张极了,
大脑缺氧,头顶发热,嗓子也不是很舒服,干痒的疼。
袁朗看着他这样,有点好奇,
“你给他看的都是些什么?”
蓝木转头看着他,狡黠的眨着眼睛,嘴角笑着,额头出了细密的汗,
“秘密。”
“所以我们现在干什么,等他出来吗?”
“三多,他得看一会儿,我去补今天早晨没跑的375,至于队长你嘛,爱干什么就去干什么,我可管不着~”
“那咱俩一起吧,立正,稍息!目标375峰顶,时间半个小时,齐步走!”
蓝木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要干什么,跟在他后面跑着,
这一次蓝木放弃了一切技巧和多余的东西,脑子里什么都没想,他就想跑跑,把自己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东西全部都扔出去,
最后他跑了最累的一次375,比他平时跑十次都累,整个人都大汗淋漓的趴在草地上的时候,
有小虫子蹦到他的身上,又因为他的起身给吓跑了,
袁朗现在就坐在他身边,
“山里的黄昏总是让人想起旧事啊,你看的时候又在想什么呢?”
蓝木大口地呼吸着,他看着一旁脸红心不跳的家伙,盘腿坐着,看着眼前的景色,把手放在嘴边喊着没什么意义的语气词,
袁朗依旧在说,再说一个故事,
“从前有个兵,也是步兵连的,他所在的团叫老虎团,也是一个有着光辉历史的老部队,那个兵再一次演习里突然得了急性阑尾炎,被送到了当时的野战医院。”
蓝木喜欢听故事,安静下来听着,眼睛则看着距离他很近的一只小虫子,抬手打算抓住它,
“当时的野战医院有很多人,有一个护士忘了给那个兵打麻药,一刀下去,疼得他是大喊大叫,声音和杀猪有一拼,那个护士就说了一句‘老虎团的兵连这点疼都忍不了吗?’,于是那个兵就在接下来的手术过程中一直咬牙忍着,不让自己发声,直到他疼晕了过去。”
蓝木本来听到没打麻药还挺想笑的,可是后来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觉得要是有个人跟自己说“钢七连的兵连这点疼都忍不了的话”,他也会咬牙忍着的,不为什么,就为了那虚无缥缈的荣誉,看不见摸不着的荣誉,
蓝木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可是袁朗回看着他,山间的风很清凉的打在他们的身上,蓝木张开着手臂任由风从他身上吹过,凉凉的风驱散了他心中的烦躁,
“怎么不说了,没有了?”
袁朗的眉毛弯着,嘴角向下,想笑又忍着,
“你有什么感受吗?”
蓝木看了他一眼,向后伸出手臂,支撑着自己的身子,
“没什么感受,我只是觉得他一定很在乎他的团。”
袁朗也向前面瞅着,看着,只是不知道他和蓝木看得是不是一个东西,蓝木没有抓到那只小跳虫,春天的虫子总是年轻的,充满着生命力的,也总是让人抓不住的。
“确实,就像你一样。”
“那你觉得他是一个好兵吗?”
“没什么好不好的,好坏也不是我衡量的,只是如果我是他,我会和他做同样的事。”
蓝木听到袁朗肆意开心的笑声,这声音很难得,很难得从他这样的人身上发出来,
“那你可真傻,像吴哲说的‘你有一种变态的自尊心’,或者像齐桓说的‘该把那个护士拉出去毙了!’”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我很荣幸。”
他这么一说,蓝木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故事不是他第一次跟别人说,也许和每一个经历过第一次的人,袁朗都讲过这个故事,而每个人的评价也都不一样,
“你跟每个人都讲过这个故事吗?那你比我还变态,我就没有习惯把自己的故事分享给其他人的习惯。”
突然,蓝木的脖子上长出了一只胳膊,把他向袁朗那边拉过去,蓝木的头碰到他的头,但是因为倾斜,蓝木的头比他的矮一截,
“其实有的时候,说出来会好很多,偶尔也得讲一讲,你说呢?”
蓝木什么都不想说,只想让他放开自己,
袁朗不放手,只是继续说着,
“你不想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吗?”
“我不想!你快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