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娃一家所在的县城,虽然有好几千年的历史,但本地的土著居民几乎没有,这地方在古代长期是边陲之地,皇家为了巩固江山,又是屯军、又是互市,所以外来人口和外来文化不断地影响着当地的方方面面,政策的红利不仅仅让更多的外地人来到这里,同时也吸引着更多的本地人去了内地发展。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宗教信仰。
这个目前也不过五万左右人口的小县城,却创造了伊斯兰教、佛教、基督教为主流的三大宗教“和谐共处逾百年”的盛举,更是成就了伊斯兰教的一个分支——清真西道堂的发源,这个西道堂是将伊斯兰教和道教相融合,倡导教民注重教育、引导教民经营农商。而马光祖,正是其中教民之一,马光祖一家受到教义的影响,聚资创办一个商号,主要从事藏区的丝绸生意,每年奔波于杭州、北京、西安、兰州、西宁等各大城市之间。
年轻时的马光祖,正好赶上抗战时期。
当年阿爷作为黄埔军校天水分校受训后的年期骑兵,任职为县城的保卫队队长,他从县城招募了一批年轻力壮、机敏能干的壮丁,其中就包括马光祖。马光祖不但勇健好学,更是机敏能干,不断得到阿爷的赏识,不久就提拔为阿爷的勤务兵,跟阿爷形影不离。
后来,国民党内部日渐腐朽积郁,矛盾愈演愈烈,阿爷受到副队长和其他官员构陷,险些丧了性命。
对于这段过往,阿爷也是一直羞于启齿,悔不当初,如若不是一心报效祖国心切,看好当年黄埔军校的威望,岂会有后来跟了国民党,反遭其害的过往。
幸亏当年遇上马光祖和另一帮惺惺相惜的弟兄,这才机智脱险。
话说这个野心勃勃的副队长,不敢屈居于人下,一心想着把自已的上司踢开,自已当个一把手,也好豪横一回。
出事的两天前,这个副队长迎来了他职业生涯的转折点,他妻子远房的二表哥秋收的时候当上了县里的副县长,晚间的喜宴上,酒足饭饱的新官给当副队长的妹夫许下了豪言壮语,助他平步青云。
第二天中午,副队长就带着礼数到县衙登门拜访,到“县长阿哥”跟前取经。这县长阿哥也不是省油的灯,虽没有读多少书,但满腹倒是有不少的花花肠子,于是便耳语了如何“易主”的锦囊妙计。
次日下午,刚例行完巡逻回来准备收拾休息的阿爷看到传达室的小青年气喘吁吁的跑来,拿着一个面书“密件,急函!”的牛皮纸信封呈到阿爷面前,说是县里来一个时辰前送来的急件。
阿爷皱了皱眉头,示意小青年回去后,折返坐回到办公桌前拆开一看,信笺上小楷这样写着:
“致保卫队何田芳队长阁下:惊闻县域旧城民众以在西山锦堂宗教授道为屏,实则密谋聚众起事,是夜摸黑便是议事伊始之时。特请阁下便衣取证,为防惊弓,人少为上。鉴于力量有限,县府即刻报请上峰绸缪派遣,阁下自当万分小心!此函机密,请阅后焚毁,以防不测。县府加急密件(公函)丁亥年秋月一十七日。”
信笺的背面还写着:恐恶匪布有耳目,面谈不利,故致此函,勿疑!
尽管事出紧急,但阿爷也自有主张,他并没有着急烧信,一边迅速将信折好装进制服的上衣口袋,一边急急去了传达室,找到刚才送信的小青年,详细询问了送信人的模样和当时的对话。
因为阿爷也忐忑,这种信笺原是不该有的,一则县府距离并不远,无需发函;二来即便是担忧当面告知被人窃听了去,但是送函的人也该是亲自等着送给阿爷本人才对,怎么就不担心保卫队传达室有耳目呢。
但当阿爷询问过小青年之后,确定送信人就是县府的秘书后,为了以防万一也就没再追究,叫来马光祖,耳提面命了一些事宜之后,当下便去寝室将那份信笺藏到床头的暗格里,这才准备便衣。
一切准备停当,用罢晚饭,天色已是渐暗下来。阿爷换了便衣,找来一顶帽子,打开一个木质的小盒,取出里面的贴须和假眉,又戴上一副茶色的眼镜,出门牵了马来,朝着旧城西山锦堂而来。
还没到西山,阿爷就发现人们大多都朝着西山走去,阿爷心想,无论是什么情况,看来今晚这里人众聚集是确有其事了。
等阿爷将马栓到马场,进了锦堂,着实吃了一惊。
只见那宽敞的大厅里密密麻麻的尽是人头,四面的墙上虽然点着烛火,但依旧昏暗暗的。阿爷慢慢摸到离讲台较近的角落里,仿照着身边的人坐到地毯上。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偶有稀稀拉拉的刻意捂着口鼻的咳嗽声。
不久,一个带着八角帽,一身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