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地,他旁边的张德善一动不动,后颈血淋淋,全是从发间淌出来的,终究是迟了一步。
女帝面无表情地伸手探了探张德善的鼻息,确定张德善已死,她去将满头大汗、心有余悸的韩宝宝扶起,环视在场众人,肃声道:“奸佞张德善擅权独断,祸乱朝纲,致使江山不稳,社稷动荡,今已铲除,尔等及时醒悔,既往不咎,若是仍然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我不留情面了!”
张德善身死,柔懦寡断的女帝一反常态,强势掌权,这还有什么不明白,大势已去,大宦官张德善只手遮天的日子不再。
众人纷纷跪地告饶,皆道是受张德善胁迫,请求从轻发落。
看着往昔趾高气昂的人拜倒在脚下,拥有从龙之功的韩宝宝从恐惧里走出来,挺直了腰板。
转瞬之间,权力易主,女帝第一时间赦免众人,放出拉拢的信号,安抚人心,她刚刚夺权,身边亟缺人手,愿意投效的人不少。
*
处理完后续,徐汇英坐下来,试图再次联系徐景。
回忆起不久前的那件奇异之事,徐汇英的眉峰便紧紧聚拢。
她本是当朝开国皇帝徐汇英,祭地归途,被雷电劈中,与后世之君徐景互换了身体,虽可听到对方周围的动静并沟通,但不能时刻联系。
徐景尚未亲政,上回跟她简单说了下可用之人和需要警惕之事,不知现下情况如何。
*
一场急雨冲刷了高墙琉璃瓦的灰尘,潮泥与青草的气息四处飘荡,凉丝丝的,沁人心脾。
飞檐残留的雨水滑落,圆滚滚,一颗又一颗,镇脊神兽们默默地看着这些水珠子缓敲,催人入梦。
迷迷糊糊间,似有脚步声渐近,徐景从昏沉里脱身,勉力睁开眼睛,脑中灰蒙蒙、白茫茫,不等她完全清醒,便听得一道女声问:“陛下,是白绫,还是鸩酒?”
做了十年傀儡皇帝的徐景听到这句话心惊肉跳,登时三魂飞,七魄散,想也不想,当即颤颤巍巍道:“可以都不选吗……”
此言未经思考就脱口而出,话音刚落,徐景的思绪迅速追上,提醒她境况已变,现在她并非那个受宦官任意摆布的傀儡皇帝,而是大夏开国之君。
显然,这样说话不合适。
女官诧异抬眼,不过淫威之下,她的反应仅限于此,没有表现出其他意思,更无质疑之色,平静地接受了君主的反复无常。
待女官携令退下,徐景脑中响起一声怒吼:“蠢货,废太女谋逆,留着她嫌命长吗!”
徐景听到熟悉的声音,眼前一亮,像是吃了定心丸,惶恐散去,惊喜道:“老祖宗?”
对面暴跳如雷:“现在你是我祖宗!”
徐景自知闯了大祸,小心翼翼地缩了缩脖子,问道:“那……眼下该如何,我这就去将人叫回来?”
“罢了,过些时日再寻个由头赐死,且多留她几日性命吧。”想起废太女徐成玉,徐汇英烦躁地摁了摁眉心。
险些酿出大祸,徐景有些害怕,为难道:“老祖宗,不若还是把我们发生的事告诉可信之人,让他们帮忙辅政,我自己不行……”
徐汇英厉声打断:“绝不可生此念。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没有绝对可信之人,什么骨肉,情义,想都不要想!”
“朝中政务有诸臣共议,你最后选用即可,他们纵使觉察异处也不敢多说。真有拿捏不住的事情,可以参详侍中董靖、户部尚书冯廉和卫尉少卿杨秀之见,他们都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其中杨秀最佳,不便之言可由他代传,不便之事亦可传令于他去做。待祭祀出行,我们换回来便好,不必多生事端。”
徐汇英又说了几个名字,告诉徐景这几个要谨慎使用,那几个用完必须设法处理掉。
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分明是人,却以好不好用作为区分。
徐景压下奇怪的感觉,连声说好,将老祖宗交代的名字反复念了念,记在心里,又忍不住胡思乱想了一通。
徐景漫无目的瞎捣鼓时灵光乍现,倏地跳起来说:“老祖宗,您可以去找找起居注吗?只是看起居注,仲父……张德善应该会同意的,若有大事需要决策,老祖宗不在,我也不会出差错了!”
徐汇英本欲拒绝,她坚信自己所有的决定都是当下最好的决定,即便提前知晓未来之事,对她决策的影响也不大。
只是徐景实在不能令她放心,能够交流的时机不定,下次再联系不知何时,徐汇英迅速叫来两个投诚的内侍,吩咐他们去找建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