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语放了水桶的水，抄起木棍用力的砸上去。

空洞的木桶发出怒吼。

啪嗒，啪嗒，啪嗒。

响指还在继续，顾语捏准了时间，又是几棍子敲下去。

而原本就不理解的张天宇，听着节奏很稳并且循环的响指和木桶的声音，更不理解了。

“宇哥，你的小瓶子借我用用。”

“哦哦。”

张天宇摸出罐头瓶递给顾语。

顾语找个细棍子继续敲击。

三个声音结束，顾语拿过吉他，扫弦拨弦，让原本的节奏感，彻底变成了音乐。

而直播间的骂声，也随着吉他声响起，渐渐平静了下来，就是简单的重复音节，将响指，水桶，瓶子还有吉他的声音循环。

当悠扬的口琴声响起时。

原本平淡的节奏感，激昂，悠扬，嚣张，仿佛要将这漆黑的天都撕裂出个空间，让光明重撒人间般。

顾语的性格很好，但不代表不会生气。

更不代表没技术，多年的替身生涯，早就让顾语养成了很多技能，以前只会刷视频傻笑的神级场面，也最终会出现在顾语的手中。

“已经够了吧？”

张天宇小声开口道。

顾语看了眼张天宇，露出笑容。

“不够，我们要炸翻这。”

说着，转身拿着话筒，走向了停在不远处的摩托艇，直接启动，一脚踹在油门上。

1500cc四缸机械增压发动机发出怒吼，机械生命此刻有了灵魂，将原本悠扬激昂加了都市的味道。

而张天宇转身就跑。

等到回来时，手里拿了个小提琴。

毫不犹豫放在脖子上，原本代表了优雅的小提琴，发出类似机械的嘶吼声。

在国外的培训，虽然受尽歧视，但确实养成了很高的音乐素养，很轻松就听出，这首歌的风格以及缺少的乐器。

“谢了宇哥。”

顾语看了眼张天宇。

张天宇轻轻点头，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但顾语明白，他说的是。

可不要小瞧我们之间的羁绊啊，哈基语。

音乐是一种语言，不限肤色，国界，地位，性别或是其他什么，甚至不需要开口的一种交流方式。

顾语坐在木墩上，将水桶安装好，拿着木棍，深呼吸一口气。

这首歌，赛博都市。

不是我唱歌给你们听。

而是这个低端的音乐圈，需要我来洗礼。

厚重，赛博，机械的怒吼。

悠扬，嚣张，垃圾的共鸣。

此刻在顾语的组合下，让直播间沉默。

被骂了，当然没必要还击，而是要将他踩进腐烂的泥里，彻底无法翻身。

尸体生出的花，都得烧干净。

顾语轻轻开口，声音低沉嘶哑。

“这城市的车里和这地表的颤抖。”

“像一颗石子落入地心之后泛起的温柔。”

“暗涌。”

“河水流过转角他的楼。”

“被梦魇。”

“轻声呓语唤醒身后的幼兽。”

随着顾语的声音响起，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具象化，有了灵魂，就像一辆车。

重要的才不是电机，冰箱，彩电或是其他什么。

而是发动机和变速箱的配合，全身零件的运动，踩下油门在心里响起和车一起的怒吼。

顾语用力的敲击着水桶的盖和侧边。

“失效感官焦灼只剩下，”

“麻木愚钝无从感受。”

“共同支撑全都瓦解。”

“只是我们现在都，已忘记……”

“谁隐藏春秋，谁在大雨之后，把旗帜插在最高的楼。”

“过于陈旧的还在坚守，内心已腐朽，摇摇欲坠不停退后。”

“毁灭即拯救。”

……

要说不憋屈，是不可能的。

哪怕顾语的好脾气，也没法忍受直播中越来越过分的谩骂。

自己是出生没了父母。

但并不影响自己的家里有爱。

我只是做错了选择，但选择是被迫抉择，我才没有毁掉我的人生，不妨碍我继续向前，我的人生，仍然是一片坦途。

顾语将所有的愤怒，全部发泄在水桶上。

哪怕手指已经麻木，仍然用更激烈的声音回应，一遍又一遍。

弹幕消失了，无所谓，那个网络歌手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