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喊住他。

“这间汤屋还需要预订啊？”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吊儿郎当的，不像善茬。

“我们这有三个人，你应该不介意吧？”

棠宁缩在水下，立刻紧张起来。

千万别答应他们啊，沈如归！

“你们可以约下一个钟的时间。”

“同学一场，别这么小气嘛！”

那人像是个领导，下达好命令便越过沈如归钻进了汤屋，“谢啦。”

沈如归没说话，这过程也算是默许了他们的行为。

进来的三个人都是男人，他们嘻嘻哈哈抱作一团，坐在池子边比大小，搓背。

棠宁在假山后听得耳朵都快烂掉了。

她想出声跑路，可自己一丝不挂，面对同样“坦诚相待”的三个男人，她实在没有勇气。

“走走走，下水吧。冻死了。”

“这池子不错，烟雾缭绕，蛮有意境的。”

“下次带女朋友来玩啊。”

“我听说，这个山庄很少对散客开放吧？”

“好像是。只能等明年秦大少生日了。”

“秦大少明年可不一定叫你。”

“啊，不要这么扎心好不好？”

三人说话间，棠宁潜到池底，不声不响地溜到假山后面，祈祷这些人快点泡完快点走。

温泉池雾蒙蒙的，水很清澈，但因为有雾气，看得不是那么清楚。

三个人坐在假山前的一块位置，谈论起社团哪个女孩好看，什么游戏好玩。

棠宁距离那三个男人不过三米远，中间就隔了个不大不小的假山。

怕被发现，她双臂环抱身前，整个人尽可能缩在水里，只露出下巴以上的位置，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双手抱着胸口，迷迷糊糊有些犯困，浑身软绵绵的。

他们还有多久才走啊。

该不会是泡太久，有些缺氧了吧？

棠宁心里扑通扑通地跳，万一晕在这，才真的丢人。

余光瞥了眼被她扔在岸边的浴袍。

再怎么样，贴身穿也比一丝不挂要强吧。

棠宁想悄悄潜过去，把衣服偷到手。

那一片正好是三人的视野盲区，还是很有机会的。

三人聊得正欢，现在正好！

她低头潜入水中，向着目标进发，游出去不到两米，脑袋就撞上了一团软乎乎有弹性的东西。

有人？

怎么会！

棠宁来不及细想，一只手已经托着她的手臂将人半抱了起来。

“唔！”

离水的瞬间，沈如归眼疾手快按住棠宁的嘴。

他的目光荡过小丫头巴掌大的小脸，清澈的小鹿眼又圆又亮，一抬眸，眼底璀璨星辰拼命往外溢，眨一下，就像把钩子在他心尖上一刮。

“嘘。”

是沈如归。

棠宁凝固的心脏又重新跳动起来。

她死死掐着沈如归的胳膊，拼命朝他靠近，撒娇地蹭，小嘴轻轻吐息。她缺乏安全感的靠近，不甚擦过他的肌肤，棠宁唇瓣有些发抖，细小的电流从舌尖穿过，心跳加快。

感觉。

不太对劲。

沈如归往后退了半步，不敢碰她。

但棠宁怕他要走，立刻又黏了上去，求救似的望向他，用眼睛乞求他不要丢下自己。

沈如归低头看她怯生生的小鹿眼，清澈而明亮，把本就亢奋的男人勾得热潮汹涌。

“等等！你们听见没？刚才是不是有女人的声音？”

假山前的三人听到动静，齐刷刷往沈如归那边看了一眼。

无奈这一瞥只看到男人那片练得很漂亮的后背肌肉，完全看不出来在干什么。

“沈如归，你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棠宁紧张地看向沈如归。

男人不敢和她对视，侧过脸飞快回了句：“没有。”

他的音色有些沙哑，喉结滑动的速度也很快。

大家知道沈如归向来不合群，喜欢安静地待在某个地方，于是简单问了一句后，三人也没上前打扰。

“哦，那可能是我们听错了。”

沈如归没接话。

那三人又识趣地把头缩了回去。

危机暂时解除。

但很快，男人幽深的眸色探在她身上，沉静的呼吸声不禁急促起来。

眼前的小女人正一丝不挂地泡在水里。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张着嘴巴无声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