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潮湿的小屋,墙角堆着发霉的稻草,屋顶的破洞漏下些微光,照见地上爬过的潮虫。
“这就是武媚娘想要的。”
王皇后靠在墙上,声音平静得可怕:
“她从感业寺回来那天起,就没打算给我们留活路。”
萧淑妃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哭了半晌,忽然抬头:
“我不该信你的,当初要是我们联手……”
“联手?”
王皇后冷笑:
“你当她萧彤言就干净?去年刘姬侍死的时候,你不也落井下石了吗?”
萧淑妃被噎得说不出话,只是不住地发抖。
窗外传来巡夜禁卫的脚步声,灯笼的光从窗缝里透进来,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像无数只窥探的眼睛。
立政殿里,李治已经平复了些怒气。
武媚娘让人重新沏了茶,递到他手里:
“掖廷的事,让内务府多上点心,别真出了人命,落人口实。”
李治接过茶盏,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忽然叹了口气:
“她们毕竟……”
“圣人是天子,要顾的是天下。”
武媚娘打断他,目光落在案上那道废后诏书的草稿上:
“齐州的水患刚过,河南道的秋粮还等着入库,这些事,比后宫争斗要紧得多。”
李治看着她,忽然觉得这双眼睛里的沉静,比萧淑妃的哭闹、王皇后的怨怼要可靠得多。
他点点头,拿起朱笔,在诏书上落下自己的名字,笔尖的朱砂红得像血。
夜渐深时,掖廷的小屋还亮着一盏昏灯。
王皇后和萧淑妃背对着背坐着,谁也没再说话。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敲得人心头发紧
这漫长的夜,才刚刚开始。
而立政殿的烛火,却还亮着,武媚娘正在灯下看河南道的漕运奏疏,冬梅进来换灯油时,见她嘴角噙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像刚下完一盘满意的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