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一切的凶兽,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稍远些,阴影无声地扭曲了一下。嫉妒的代理人——大懿——的身形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缓缓从一片断墙的阴影中浮现。
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种阴沉酸腐的气息里,脸色在月光下显得青白不定。.幻¨想?姬/ /无~错+内\容_
他的视线如同淬毒的针,先是怨毒地扫过曾泉强壮的体格,又掠过冰晶玉指间闪烁的金币,最后落在文慧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刻薄又冰冷的弧度,无声地翕动着嘴唇,似乎在诅咒着所有比他“拥有”得更多的人。
他把自己更深地缩回那片阴影中,仿佛那才是唯一安全的地带。
“哼。”
一声清晰、短促、带着绝对优越感的冷哼,如同冰锥刺破空气,从一片相对“整洁”的废墟高地上传来。
傲慢的沈曾站在那里。
昂贵的西装沾满灰尘,甚至撕裂了几处,但这丝毫无损于他那凌驾一切的气势。
他灰蓝色的瞳孔如同冻结的极地冰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狼狈不堪的众人,尤其是跪在中央的文慧。
他慢条斯理地拂去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精心计算过的优雅和疏离,仿佛这末日景象不过是供他观赏的舞台。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文慧身上,带着一丝审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以及更多的不屑。
“文慧,”
他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盖过了废墟间细微的声响,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评判,
“这力量……封印得还算凑合,用得也算……勉强顺手。”
仿佛文慧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完成了他交代的一项微不足道的任务。
文慧的视线如同被磁石吸引,早已死死锁在思彤身上。
挣扎着想站起来,想冲过去,但身体的剧痛和体内七股力量的瞬间躁动让他踉跄了一下,只能死死盯着她。
思彤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如同濒死的蝶翼。
在文慧几乎要窒息的注视下,那双眼睛缓缓睁开。
不再是色欲之狐那能勾魂摄魄的妖媚水光,也不是片刻清明时的痛苦挣扎。
那是一双慵懒的、疏离的、如同蒙着冬日薄雾的湖泊般的眸子。
清澈依旧,却深不见底,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冷的漠然和一丝……玩味。
她醒了。
动作并不快,甚至带着一种刻意的缓慢和优雅。
她撑着地面,坐起身,碎石和灰尘簌簌滑落。
她没有看周围崩塌的世界,没有看那些苏醒后各具“特色”的同伴,目光仿佛穿透了弥漫的烟尘,落在某个虚无的远方。
文慧的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他艰难地往前挪动了一步,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思彤?”
思彤这才仿佛被他的声音惊扰,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来。
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没有喜悦,没有激动,甚至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只有一种近乎空洞的打量,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
她的视线掠过他苍白如纸的脸,染血的嘴角,破碎的衣襟,最后对上他那双因恐惧而布满血丝、充满急切和哀求的眼睛。
她微微歪了歪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然后,就在文慧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她脸颊的瞬间——
她身体以一种极其柔韧的姿态向后,不着痕迹地、却又无比清晰地避开了他沾满血污的手指。
如同躲避一块肮脏的抹布。
“文慧,”
她的声音响起,平静,清冷,像月光下流淌的溪水,却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凉意,
“别靠太近。”
她甚至微微蹙了下眉,仿佛他身上散发出的血腥气和硝烟味让她不适。
“我们还没有熟悉到那种程度。”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心脏最深处。
比之前任何一次精神冲击和灵魂撕裂的剧痛都要来得猛烈、来得彻底!
文慧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尖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在微微摇晃。
体内被强行压下的七道意志似乎感受到了灵魂壁垒的剧烈震颤,封印的锁链发出刺耳的嗡鸣,贪婪的诅咒、傲慢的斥责、嫉妒的尖酸、暴食的咀嚼、懒惰的呓语……特别是色欲那带着魅惑与残忍的尖笑,如同无数毒蛇在他脑海里疯狂噬咬、翻腾!
“呃啊——!”
文慧痛苦地闷哼一声,眼前阵阵发黑,喉咙深处涌上大股腥甜的铁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