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朦胧的雾气，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多年之前。

那时，先帝刚刚登上皇位，朝堂局势波谲云诡，各方势力暗流涌动，蠢蠢欲动，都在觊觎着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内有奸臣弄权，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尤其是北秦的铁骑悍然南下，如汹涌的潮水般一度攻破山海关，长驱直入杀进了中原大地，山河震荡，百姓流离失所，国家危在旦夕。

李肃卿紧紧陪伴在先帝左右，四处奔波。昏暗狭小的营帐中，他们对着斑驳的地图，彻夜谋划战略，烛光摇曳，映照着他们紧锁的眉头和坚定的眼神；简陋破旧的驿站里，李肃卿常常熬夜批改奏章，灯火通明，他的身影在窗纸上被拉得很长很长。先帝身体孱弱，每逢出征，李肃卿总是寸步不离，为他出谋划策，排忧解难，如同忠诚的卫士守护着摇摇欲坠的江山。

有一次，敌军重重围困，形势岌岌可危，生死一线之间，李肃卿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不顾自身安危，手持长剑，身先士卒，掩护先帝撤退。激烈的厮杀中，他身上多处受伤，鲜血染红了战袍，却始终没有退缩半步，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先帝开辟出一条生路。

回忆起这些往昔的峥嵘岁月，李肃卿的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随时都可能夺眶而出。他再次缓缓跪下，膝盖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额头紧紧贴地，声音带着浓浓的哽咽：“陛下，先帝待臣恩重如山，臣也曾一心报国，只是……只是后来鬼迷心窍……”

“李肃卿，你太贪了啊！”女帝幽幽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惋惜，“若你在朕即位之时，便主动致仕归乡，朕定会以礼相待，保你一族百年昌盛，可你偏偏不肯放权，反倒是纠集党羽，与朕明争暗斗，这些年，你利用职权之便，收受贿赂，卖官鬻爵，朝堂被你搅得乌烟瘴气，百姓苦不堪言！你可知罪？”女帝的声音逐渐提高，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刃，刺向李肃卿的内心。

李肃卿伏在地上，身体不停地颤抖，无言以对，只能将头埋得更低。

女帝微微叹了口气，目光望向远方，似乎也陷入了回忆：“朕念你曾为朝廷效力，也为先帝付出诸多，交出党羽名单，便准你致仕归乡，安度余生。”

李肃卿身子一震，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与感激，似乎没想到女帝会给他这样一个体面的结局。他重重地磕了个头，额头撞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声音沙哑，几近哽咽：“谢陛下隆恩。”额头紧紧触地，久久未曾抬起，像是要用这最后的叩拜，表达自己的愧疚与感激。

几日后，李肃卿离开了那座曾经无比辉煌、权倾一时的府邸。天空依旧阴沉沉的，厚重的云层仿佛永远不会散去，街道两旁冷冷清清，不见往日的繁华热闹。

他坐在马车里，透过车窗，望着这座他曾经呼风唤雨、如今却要黯然离去的熟悉又陌生的城市，眼中满是落寞与沧桑。曾经的权势、荣耀，在这一刻都如过眼云烟般消散得无影无踪。

而陆川站在城楼上，望着李肃卿离去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嘴角微微上扬。

下一个，则是那康王杨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