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用消毒液泡过手帕，擦眼珠的时候，手帕上的味道自然的沾到了假眼珠上，借此让林枫他们更相信他的话，相信他把真的眼珠交给了他们。

而张耀辉用来骗林枫他们的眼珠，正是他悄悄从张杰送给他的小熊玩偶脸上抠下来的。

抠掉小熊的眼睛是张耀辉多年间养成的习惯，每次有了新的玩偶小熊，张耀辉都会不由自主地把小熊的右眼睛给抠下来。

没想到这个令张耀辉害怕又憎恶的习惯，竟然在今天帮了他一个大忙。

从住院部回来之后，张耀辉进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藏在口袋里的沾了血的小熊眼珠拿出来握在手心。

然后，把张杰送给他的小熊玩偶放在床上，看着床和墙之间缝隙中的数十个小熊玩偶发呆。

“阿杰似乎忘了以前的事，不记得那只小熊玩偶不在我这里。等他下次来的时候，我要用哪个玩偶骗他呢。”张耀辉上了床，把摞成堆的玩偶一个个拿起来看，“嗯，起码要挑一个形状、颜色都一样的。”

所有来过张耀辉房间的人，都以为他房间的玩偶小熊是随意乱塞在墙壁缝隙里的。不仅小熊的大小参差不齐，姿势歪歪扭扭，甚至还有好几个小熊玩偶是头朝下放着的。

其实他们都想错了，张耀辉非但没有乱摆小熊，还放得乱中有序，异常整齐。

没有人知道，张耀辉利用玩偶摆放的位置、顺序隐瞒了一件事他房间的所有小熊玩偶都没有右眼睛。

“灰色、蓝色、绿色这几只都不能用。”在昏暗的台灯下，张耀辉把小熊一只只拿出来摆正。

一只、两只、三只

十二只、十三只、十四只

渐渐地，每一只小熊的双眼都露了出来。

只看着一只缺了右眼的小熊玩偶或许没什么感觉，但十几只、数十只缺了右眼睛的小熊摆在一起，那场面就很瘆人了。

最终，张耀辉从中挑出了一只大小颜色都合适的小熊玩偶摆在床上，把手里的眼珠拿出来，放在左眼旁边做比较，“没别的选择，看来只能用你了。”

张耀辉紧抿着嘴，把手里的眼珠按在了小熊玩偶缺了眼珠的右眼眶上。

在眼珠贴上眼眶的瞬间，它仿佛变得像有生命似的，深深嵌入小熊玩偶的脸上，连带着小熊玩偶的右半张脸也受到了影响，往里陷了一点，脸的弧度不再像之前那么流畅。

灯光下，小熊玩偶的影子剧烈地晃了晃，很快，影子中便多出了一个颜色更深一点的影子。

那个新出现的影子小小的，看起来像人又像熊。

一个闷闷的童声从玩偶中发了出来，“你找我干什么？”

这是张耀辉进房间后露出的第一个笑容，“张杰回来了，我见到他了。”

藏在玩偶影子中的小影子晃了晃，“在哪里？”

张耀辉只说了大概位置，“住院部七楼。”

小熊玩偶咯咯咯地笑着，“住院部七楼啊，那可真是个值得怀念的地方。”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一阵非常轻微的，勉强刚能用耳朵听见的声音骤然在张耀辉的房间里响起，就像有什么看不见的小东西在轻轻地、悄悄地移动。

张耀辉回头看了一眼，背后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从714病房带回来的玩偶小熊摆在他的床上。

张耀辉皱着眉，继续跟摆在他面前的玩偶小熊轻声交流，“阿杰现在还是鬼，他什么时候……”

“不用着急，慢慢来，你总有一天会达成你的心愿。”小熊玩偶愉快地打断张耀辉的话，“对了，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让你把我的眼珠放在他的眼睛上，又让你把玩偶小熊留在住院部七楼，别带走吗？”

张耀辉：“为了让阿杰回来。”

小熊玩偶影子中的小影子像火苗似的左摇右摆，愉悦地晃动着，“对，是让他回来。不过，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张耀辉：“什么事？”

小影子停止了晃动，“他会像我一样回来。”

张耀辉厉声道：“你什么意思？我孙子才不会像你一样！”

小熊玩偶的声音透着无尽的委屈，“是哦，他很聪明，不会像我一样，任你摆布。”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再次听到一样的声音，张耀辉不安地回头看了一眼，眼前的一切依旧风平浪静，仿佛无事发生。

目光移动到他背后的小熊玩偶身上时，张耀辉隐隐觉得有点不对。

他放小熊玩偶的时候，有把玩偶摆得离他这么近吗？

大概是上了年纪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