镀上一层灰茫的边。
整座城市都在忙碌消沈,言梓往外端看,神色疏朗。
“我来到这座城市才知道。”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远没有我想象中的近,甚至还有些遥远。”
盛淮还是那副懒样子,好像没有人能敲醒那身懒骨,人大概是烟瘾犯了,却又顾忌她就在身边,干脆开点小缝,让凉意渗进来,靠在窗边,咖色眸子在暗色下涌动不明。
她没有注意到,只是随便说,“我们那个地方,大家多多少少都认识。”
“家里几代人都住在那个小地方,谁家有什么事情大家都能知道,谁家如果孩子考上好的大学,或者家里成亲,街坊邻里都能出门一起张罗。”
她笑笑,“是不是挺好的。”
盛淮专注看她,她视线中没有太多集中点,只是虚虚,扫过一排排立于远处的电线杆。
“我小时候也觉得这样很好,大家都热热闹闹在一起,谁不知道热热闹闹呢?”
“可是我的母亲却想让我跳出去。”
“她说如果是雄鹰,绝对不能被困在那种小地方。”
“第一个跳出去的是……”
她顿顿。
盛淮却无所谓,“沈姨是吗?”
“我们那里年轻一辈经常被教育不要跟她学,但其实也有很多人羡慕她,我母亲更是这样。外公家里一共三个孩子,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希望全部都寄托在儿子身上,两个女儿中的小女儿又脱离了这种环境,很多压力都在我母亲身上。”
“哪怕她后来找到了一份体面的工作,嫁人成家,外公这种观念都没能改过来,我和我弟一起回家,外公可以追着我弟玩,却不怎么搭理我。刚开始我不太明白,现在也好像明白了一些。”
她深吸一口气,“我母亲想让我跳脱的就是这种环境。”
盛淮人藏在半边昏暗中,“你成功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成功。”
“按照论调来说,是成功了,从一个人情社会跳到了好像全世界都喜欢我,却又好像不太喜欢我的地方。”
盛淮却低笑。
终于没忍住,拿出来一盒烟,修直手指轻轻一磕,轻而易举地抽出来一根,又滑开点烟器,浊蓝色丝光在昏暗中幽幽闪闪,衬得他瞳孔深邃而明亮。
“没有长情的喜欢。”
烟头斜叼嘴边,让烟雾都散到窗外去,他淡淡开口,“你的粉丝会前赴后继地爱你,也会前赴后继地对你毫无感觉。”
“你终归是她们的人生过客。”
“可总会有人始终爱你。”
言梓转过头,看他。
他却笑笑,懒散地吐出一口烟雾,“宝宝。”
也不管前方胥绍在干什么,是不是在稳定地开车,有没有听见他们两个人的对话,他始终从容不迫。
“我从跟我一同踏入这辆车,坐在后座上开始,就意味着……”
“这个人注定是我。”
“你需要从那种环境中跳出来,而我不需要。”
他懒懒散散,嗤笑。
“我没有环境,落地为家。”
“我们是命中注定会逃亡到一起的情侣,没有比这更长久的关系了。”
言梓怔忪,神色晃晃,明明知道这个人最擅长花言巧语,也最擅长哄人,可是此刻也清晰明了,因为脑海中有一根弦始终紧绷着,告诉她。
他是认真的。
言梓垂眸,浓睫微微颤颤,唇角蠕动,却又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只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如方姐所说,机场是人满为患的。
乌泱泱的过客在广播指引一波又一波登机,又一波又一波地进来。
明明她的行程已经被锁上了,但是仍然有不少粉丝举着她的小灯牌在门口等着,耀眼的闪光灯阵阵晃晃。
她戴上墨镜,压低帽檐,旁边还跟着盛淮的保镖和他本人。
比起来她的紧张,盛淮从容许多,除了用墨镜挡光之外,甚至不像一般被抓拍到的明星那般不自在,反而带点笑意,问她距离登机还有一段,要不要来杯热咖啡。
嗓音低沈,浓烈的磁性意味狠狠地往她鼓膜中灌,言梓甚至还没有接茬,就听到了旁边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明明是叫着她的名字,却又好像在喊着什么口号。
至少“姐夫”这个字眼丝丝缕缕,听得她面色发烫,快速往v口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