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 新岁

周妄人生中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新年存在于三十一岁。

习惯了冷冷清清的旁观别人的热闹，真的被虞娆带回江南过年的时候，周妄还有些手足无措。

虞老太太已经九十多岁了，人老了好像就格外恋旧，念叨了几次，一入冬就回了江南的园子，老太太回去便不再肯回来，于是这一载的新年也就只能在了这边过。

江南的冬日不比东城寒冷，雪落得轻盈，只在地上铺起薄薄一层，到处银装素裹，配着厅堂里的木质家具，颇有几分相得益彰的雅致味道。

园子很大，老太太住了阳光最好的东院，老人家稀罕小辈，曦曦活泼嘴甜，小月亮安静漂亮，两个孩子尤其讨老太太的喜欢，牵一个抱一个，哪个都要放在眼前，于是周妄和虞娆也就跟着孩子们一起住进了东院。

古色古香的建筑青砖黛瓦，司香师精心挑选的安宁香气萦绕其间，搭配着舒适的软装，置身于这清净的小院，恍惚间让人有些远离都市喧嚣的不适感。

早上最早醒来的是小月亮，才一醒来就翻山越岭的努力向妈妈身边移动，可才爬到周妄身上就被他睁眼抱住。

周妄温柔一笑，擡手轻压了压她炸起来的小呆毛:“爸爸去给你泡奶粉，我们去喝奶奶，让妈妈和哥哥再睡一会儿。”

小姑娘眨了眨黑葡萄一般的眼睛，乖巧的抱住了周妄的脖子只等着他抱自己去吃东西。

给小奶包换了纸尿裤又穿上红色的羊绒小裙子，周妄单手抱着她熟练地冲泡起了奶粉，用手背试了一下温度，才递到了小月亮手里。

小月亮自从出生，几乎都是周妄在亲手照顾，家里虽然也有育儿师和月嫂，可听过了小月亮夜里可怜兮兮的哭声，便好像被人捏住了心肝，总担心她受了委屈，干脆就抱回了房间自己照顾。

说起来也奇怪，回到爸爸妈妈身边的小月亮乖得出奇，除了饿了尿了哼哼两声，其他时间都是在好好睡着，软萌可爱得仿佛一个小玩具，看得人心都化了。

躺在爸爸怀里抱着小奶瓶吃奶，小月亮兴奋的晃动着小脚丫，清澈单纯的目光落在窗外，满是好奇和憧憬。

给她拍了奶嗝，周妄用小毯子将她包好，抱了她悄然出门，站在回廊下看清早才起的雪。

“小月亮，看，下雪了。”周妄让她将小手摊在自己掌心，伸出屋檐，迎着微风接了一片雪花:“凉凉的，是不是？”

雪花融化在手心，小月亮看着融化成水的六角形冰晶看直了眼睛，似乎是不知道爸爸是怎样变成了这样神奇的魔术。

“啊啊啊~”小粉团奶声奶气的咿呀着，蹬着小腿伸手去够其他的雪花，周妄配合地下了台阶，稳稳地抱着她，任她去探寻这个未知的世界。

“怎么不穿外套就出来啊？”

温柔的责备在身后响起，周妄回头，身上却是一暖，黑色的大衣披在身上，挡住了冬日里并不算冷冽的寒风。

周妄看着眼前人，眼底笑意更甚:“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你不在，我也睡不着。”虞娆莞尔，捏了捏小月亮虎头帽上的白色毛球:“你又是什么时候给她买的这帽子啊，真可爱！”

“我也忘了。”

虞娆接过小月亮让他腾出手穿好衣服，看着女儿红扑扑的精致小脸，忍不住轻亲了亲:“小月亮，妈妈带你去厨房偷糖吃吧！”

听到糖这个字，小月亮立刻兴奋了起来，咿呀着扭动着小身子，虞娆差点抱不住，周妄连忙又将小肉团子抱了回来。

“娆娆。”周妄不赞同的看向她，笑得纵容又无奈。

虞娆俏皮的眨了眨眼，挽住了他的手臂:“走嘛，李婶这个时候肯定在弄点心，去年她存了好多桂花，刚做好的桂花糖最好吃了。”

“那要不要带上曦曦？”周妄笑着问道。

虞娆摇头:“让他多睡一会儿吧，昨天他和虞巍泡温泉玩太晚了，我们带回来给他。”

走出院门，园子里却是热闹异常，迎面就遇见了拿着梯子到处贴对联的李叔等人。

“大小姐早，姑爷早！”

“李叔早，这对联还有多少没有贴完呀？”

“就差东院了，老太太说怕惊到小小姐，让等她睡醒再贴。”

小月亮还不满一岁，见到什么都是新奇的，看到红色的对联，也伸手要去抓。李叔忙找了一张小福字哄她，小姑娘抓在手里立刻弯了眉眼，满足的拿给周妄看。

“好看。”周妄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