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好一会才堪堪停下。“更容易在炮击中睡着,更容易忽视尖叫声,更容易忘记家园是什么样子。”
“咳咳,得了,我正经一点。”卡尔继续往下说,“听着,菲舍尔。这场战争……它会改变你。它会扭曲你。你会做一些你从未想过自己能做的事情。但你必须继续前进。你必须生存下去。”
他想了一下,又补充道:“如果你看到我……犹豫,你提醒我。提醒我我们为什么要战斗。”
菲舍尔脸上的惑然神情几乎是要惹人耻笑的。卡尔不确定他是否理解,但这已经是他能提供的最好的了。他不是一个好领导者,真的不是。
“你看起来很健谈,菲舍尔。”
“哦,嗯,”菲舍尔结结巴巴地说,声音变成了紧张的耳语,“参军头几个月我几乎没有机会说话,只有训练和打扫卫生;而这几星期,我除了战斗就是休息,也没时间讲话,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想知道我是否还能见到我的家人。”菲舍尔脱口而出。
“……这不是夏令营,这是战场,敌人不会公平竞争,我们也不会。你们要服从命令,努力战斗,还要小心自己的背后。对此有问题吗?”
“施瓦茨下士,那那些故事呢……那些关于游击队的故事呢?”
“游击队?那些是在下水道里乱窜的老鼠。他们会被处理掉的。但是你,”他说,目光停留在费舍尔睁大的眼睛上,“你要担心面前的敌人。那些穿着制服、拿着枪的人。如果你犹豫的话,那些人就会把你埋到黑土六英尺以下。”卡尔一面吃饭,一面讲解。“战争就是混乱。当然有规则,但它们比新出炉的椒盐卷饼更容易弯曲和破裂。”
“还有,看在上帝的份上,别再叫我‘下士’了,我清楚知道我是个啥东西;你该稍微放下一些礼节。我们都在同一条船上,一起沉没或游泳。叫我卡尔。”
“是——懂了——卡尔——”
又是熟悉的拖长尾音。
“你别这样说话,别老是拖个长尾音,你是那个沙皇的小公主玛丽亚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拖个长裙子到处跑。”
“明白啦。”
菲舍尔神狼吞虎咽着面包,面包屑像雪花一样散落,吃香肠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一小截到地上,那小块香肠在地上翻滚几圈,沾满了灰尘。
“小心点吃,饭菜在你的肚子里可能比在地板上味道更好。”
卡尔有点爱呵斥这个新兵——当然也喜欢去教育教育。原因他也说不出来,或许是欺负个年纪小的新兵能多少舒舒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