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是隔壁那只该死的狗又在叫了。”
并没有,但为什么要用“又”这个词?如果你被吵到,你应该宰了它。“只是做了点噩梦而已。”卡尔说。
安德烈斯嘟囔着什么,打开了电灯开关。刺眼的白光让卡尔一时目眩。他拖着脚步走向厨房,卡尔跟在后面。“那你要来点咖啡吗?浓得足以把死人都叫醒的黑咖啡。”
厨房同公寓一样很小,但充满了生活气息。两人洗漱完毕,安德烈斯翻找橱柜,终于找到了咖啡,一个大玻璃罐子,上面贴着褪色的标签,他舀了满满两汤匙咖啡放进杯子里,烧着开水,不时瞟卡尔一眼。
“你看起来不同了,卡尔,”炉子上的水壶开始冒泡,发出咕噜声。“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是如此……热心。一心只想着祖国和荣耀。现在你看起来……”
“像见鬼了?”卡尔问道,嘴角扯出一丝冷笑。“累了而已,就这样。”
“你确定吗?自从你回来后,我就发现你就不再像以前一样了。我想,战争对一个人的影响就是这样的。”朋友愁眉苦脸地说。
卡尔移开视线。他不想谈论战争,不想在这里谈论,也不想和好友谈论,这个人什么也不会懂的。“只是……心神不宁。”他坐到厨房角落的木椅上,把右手臂搭在双人小餐桌桌面。桌子铺了块红白格子桌布,很丑,像外面的餐馆桌。
安德烈斯叹了口气。“我可以想象。那么多男孩,几乎还是孩子,被派去战斗和为一个他们几乎不理解的原因牺牲。”他将一个咖啡杯放在卡尔面前,拉出一把椅子,坐在卡尔对面。“你很幸运能休假,卡尔。好好利用这段时间。”
啜饮了一口咖啡,苦味很好地让卡尔皱起眉头,他不习惯喝这么苦的咖啡。“我知道,”他低声说。“但有时我感到内疚,因为我的同伴……”卡尔盯着他面前的咖啡杯中上升的热气。如果他一直想着同志们的艰辛,他就无法享受假期。
“嘿,”安德烈斯温柔地说,将手放在他的胳膊上;手臂顿时抖了一下,卡尔差点把自己的手收回去。“不要这样对待自己。你值得休息。你为他们战斗,卡尔。你值得尝试一下你为之奋斗的东西——安稳生活。你在那里为你的信仰而战,而我……好吧,我每天都为你担心。”
“真的吗?谢谢你的关心……你不一起喝点吗?”
“不喝。我专门煮给你的。”
安德烈斯开始做起早餐,是水煮白香肠和奶酪抹面包——不是很丰盛,但也是极好的,早餐就应该吃这些。
右手持刀,左手持叉,卡尔用叉子尖齿插进白香肠,有条不紊地拿餐刀把它从中间切开,叉子再按住肠衣,刀子把香肠从肠衣里推出来。这样做,快捷又方便,并且不需要粗鲁地直接上嘴咬破肠衣。还有一点就是:已经从前线回来,脱下军服,也该讲点久违的斯文了。
“你刚才听到那个声音了吗?”
安德烈斯嚼了好几下面包,把它咽下肚才开口。“声音?什么声音?”
“黎明前的一声巨响,听起来像枪声。”
“枪声?在慕尼黑?在半夜?更可能是汽车爆胎,或者某个醉鬼胡闹,”他摆了摆手。“不用担心这个。”
是吗?看来真的只是幻听了。
“今天有大的计划?”安德烈斯问。
卡尔摇了摇头。“没有,真的。只是……想尽量享受一些平静和安宁吧。”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考虑到现在的情况,”他的好友轻轻地笑了。“你不能整周都呆在屋子里,出去呼吸新鲜空气,见见熟悉的面孔。这对你有好处。你可以选择去英国公园,你好久没去了。或者是……回去探望你的家人?你几乎是一下火车就直奔我这里来了,也没回家看看。”
实话实说,卡尔很少想过他的家人。自从他宣布自己热切希望加入军事学院以来,他们的关系已经紧张多年……虽然打小就十分紧张了,放弃大学学业,选择就读军校后更是——他的父亲怒气冲天,母亲惶惶不安,而他的兄弟呢?高兴得眉飞色舞,对他挤眉弄眼,少了一个碍眼的人肯定是个值得开香槟庆祝的事吧?他能理解。
“家人,嗯?”他喃喃道,避开朋友的目光。上次他见到父母时,他们失望的神情显而易见。 “唔……我不知道,也许这周晚些时候吧。”
“也许这周晚些时候吧,”安德烈斯带着俏皮的笑模仿道。“你总是这么说。听着,我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情并不简单,但也许这次休假是修补关系的一个机会。你知道,他们想念你。”
“呃,你提到了英国公园,”卡尔试图转移话题。“也许我会去那里。像你说的,出去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