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穿透不了砖墙,卡尔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猎杀的野兽。他的背贴在涂满涂鸦的墙上,呼吸急促。
“愚蠢。”他对自己说。他要去哪里?他甚至希望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找到什么?他的口袋里空空如也,只有几枚小面额硬币和一包他不抽的香烟。
“嘿,你!你在这里干什么?”有人朝他大喊。
卡尔僵住了,心脏猛跳。他慢慢地从大楼角落偷看。一个小巷的另一端站着一个魁梧的身影,笼罩在阴影中。他穿着皮夹克和破洞牛仔裤,他的手上布满了蜘蛛网般的纹身,剃光的头在苍白的月光下闪着可怕的光芒。一支香烟挂在他的嘴边,樱桃色的火光就像一只恶毒的眼睛。
那人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火光闪了一下,然后又暗了下去。他缓缓向他迈出脚步。
卡尔的呼吸被堵住了。尽管已经度过了许多年,但他的军事训练还是发挥了作用。他迅速评估了局势。这条小巷很窄,几乎没有回旋的余地。那个男人体格更大,可能更年轻,但出其不意的因素可能在卡尔这边。
他本能地把手伸向身侧,寻找熟悉的手枪重量。但手枪不见了。一瞬间,他感到一阵惊慌,然后才想起来——没有战争,没有武器。他低声咒骂。
男人的姿态散发着攻击性,那种在街头斗殴甚至更糟的场合中磨练出来的攻击性,如今瘦弱又住院许久的卡尔可能打不过他。这种街头小混混最喜欢的就是玩那些偷袭的下三滥手段。他的目光冷漠而精明地扫视着小巷,最后落在了卡尔身上。
应该逃跑吗?但他能去哪里呢?卡尔孤身一人,身处一座迷宫般的城市。他可以试着解释自己,辩称自己啥也不知道,但这个人的举止无法让人信任。
终于,男人开口说话了,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过粗糙墙壁。“迷路了,游客?”这个词悬在空中,带着怀疑。
卡尔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差不多,”他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想找回方向。”他不确定这是否是正确的措辞,但这似乎比承认他最近从医院病床上逃出更不引人注意。
那人又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把烟蒂扔进阴影里,发出嘶嘶声,烟蒂熄灭了。“那么,你是新来的咯?”他走上前来,露出一个年轻人的面容,大概比卡尔年轻几岁,脸上带着厌烦的表情。
“你可以这么说。”
卡尔表示同意。他不喜欢这种谈话方式,但他不能激怒这个潜在的危险陌生人。
“你干吗穿着医院里的病号服?来柏林求医的?还是你偷偷从医院里溜了出来?”
“说来话长。我并不是本地人,而且我有点……有点迷路了。”
那人哼了一声。“迷路了,嗯?好吧,那件病号服确实让人想起了游客。”他凑近了些,身上的啤酒味散发着廉价而令人生厌的气味。“通常我不会打扰你,但你似乎很容易成为下手对象。”
什么玩意?这是要抢劫他了?可是他只有几枚硬币,顶多打个电话。“什么好下手的?”卡尔强颜欢笑,试图让自己听起来比自己想象的更坚强。
男人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露出一颗破门牙。“这取决于你带了多少现金,游客。足够一顿像样的饭菜和一张温暖的床的钱,还是只带几枚可怜的硬币给流浪汉?”
卡尔摸摸口袋,两枚面额五十芬尼的硬币,还有几根无用的烟,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了,只有他这烂命一条。独自一人,不知所措,现在还成了容易上钩的猎物。
“我……我没有多少钱。”
谋财变成了害命,男人的笑容变得凶狠起来。他猛地向前冲去,一只大手揪住卡尔的衣领,但他另一只手还没来得及动作,卡尔就两手相扣用力由上向下砸击男人手肘,使其松开手,同时用膝盖猛力顶击他的腹部,力量惊人。完全是本能反应,多年的战斗训练占了上风。
那人弯下腰,大口喘气。卡尔趁人之危,从后掐住他的后颈,用力把他的头往墙上砸,脑袋撞在砖头上,发出砰地一声。
还不够解恨,再重复砸了好几下子,直到男人的头磕得鲜血淋漓,昏迷了过去,卡尔才堪堪松开自己的手,随后蹲下身子搜查昏迷男子。他发现了一个薄钱包,里面装着五十马克、一个打火机和一包皱巴巴的香烟——卡尔在自己口袋里找到的也是这个牌子的香烟。他把钱装进口袋,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这算是一个小小的安慰奖。
他把男人拖到巷子深处,把这具昏迷不醒的社会垃圾扔进垃圾箱,垃圾就应该得到他应得的归宿。消灭痕迹后他整理好衣服,仍穿着拖鞋,若无其事地踱步出小巷,好似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他没有扒靴穿,因为他怕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