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回来了一个家奴!”
说到家奴时,这青年的声音也是加重不少。接着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吴六,捏着鼻子说道:“你这身上风尘仆仆的,也不知多久未曾洗沐过了,离我远些。”
说到这里,青年脚下往后退了几步,眼中带着些许嫌弃的看向吴六。
吴六见状,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他年纪是大了些,但脾气却也不是个好脾气。之前对待县卒时,他可是连马都不愿意下的。
加上此子只是主公的族兄,又不是主公本人。
况且,就说在洛阳时,主公的另外一位族兄对自己,不也是客客气气的吗?
如今主公才离开云中多久,这眼睛长在腚上的青年竟敢这般羞辱于他,他如何能忍?
刚准备将手摸向腰间,一只厚重的大手便抓住了吴六的手腕,而后一道粗重的声音响起。
“公子,老吴出身军伍,是个粗人。”
“您贵为士子,又何必与他一个粗人计较这些呢?”
“是不是?”
话落,秦阳笑眯眯的看向吴六,说道:“老吴,我已经在庄内给你备好了热汤,快去洗漱沐浴吧。”
吴六闻言,盯着秦阳看了几息,而后转身往内里走去。
虽然吴六昨日已经在箕陵城外的野亭洗过了,但秦阳的一番好意,他却是不能不顾及。有些烦躁的草草洗完,时间也来到了傍晚。
由于王苍身份的特殊性,原本住在庄内的众人逐渐搬出了庄子,住在了庄外的崭新屋舍中。但日常办公的场所,却还是放在了庄内。
会客厅中,由于吴六的地位不高,只是个普通亲卫,故而下午的那几位儒服青年一个没来。
而吴六也乐得自在,陪着秦阳、王泽等脸熟的好友畅饮许久,直至夜半时分。
虽然肚中喝下了四五斗酒,但吴六的精神头显然还不错,只是眼睛微眯。三人在庄子前分开,而后吴六在白天那位骑卒的带领下,缓缓来到了自己的新家。
作为王苍的亲卫,在分配屋舍时,给吴六家的待遇还算不错,他的家人被分在了第二圈的屋舍中。
由于此刻已经过了子时,也就是到了后半夜,吴六的一双儿女已然睡下,但他的妻子,却是守在厅门前,目光浑浊的望向院外的黑暗。
而她为什么这么晚还未休息呢?
因为在白天时,她远远的望见吴六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就这般气势不凡的从众人身边经过。
忽的,听得院外有动静,一直呆坐在厅门前的吴氏赶忙坐起身来,神色紧张的喊道:“谁人?!”
“细君,是我,是我归来了。”
吴氏闻言,略显麻木的神色骤然变得生动起来。她赶忙从怀中摸出一根比小指还要细上不少的蜡烛,而后掏出燧石与火绒,哆哆嗦嗦的打了半天,都没将火绒给点着。
“嘭!”
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却是吴六在院门外等了许久都未见自己妻子来开门,忧虑之下,索性直接从矮墙上翻越过来。
“细君,不要惊慌,是我。”
“良人!”
随着吴六逐渐靠近,吴氏隐约看到一道像是自己良人的轮廓,赶忙丢下引火的物事,如同乳燕归巢一般,向着吴六的怀中奔来。
“嘭!”
“嘭!”
忽的,又是两道重物落地的声音,引得吴六与吴氏扭头来看。
“老吴,是我,不要声张!”
吴六闻言,脸上尽是疑惑,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吴氏,神色间,隐约有些担忧。
“此处不是个说话的地方,还请内子找个无人的房间,我等有要事相商。”
黑暗中,秦阳低声喊道。
吴氏脸上有些无奈,将地上的燧石捡起,“咔咔”两下,将火绒打着,而后又把那根细细的蜡烛点燃,领着厅外三人来到右侧自己与吴六的房间,满脸幽怨的看着秦阳。
“得罪了!”
秦阳接过蜡烛,而后迫不及待往屋内走去,吴六与王泽则是紧随在其后。
至于吴氏,则是闷闷的坐回厅外,继续望着黑暗的夜空发呆。
房间内,秦阳搬来一张案几,将蜡烛固定在案几正中,而后招呼吴六赶快坐下,好似他才是这家的主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