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滴……”

电报之声发自一间暗室。

这暗室就在卧室之旁。进口为衣柜之背板。

此时，有一个女人坐在电报机之前，头戴耳机，手拿一支铅笔，正一边聚精会神地听着，一边用铅笔在纸上飞快地写着。

过不多时，“滴滴”之声停歇。

那女人吁了一口气，摘下耳机，关上电台，回身横推墙上之木板。

“哗啦”声中，那块木板滑至一旁，墙面之上露出一个宽尺余、高约三尺的方洞来。

那女人猫腰钻过方洞，紧接着自衣柜之中钻将出来，回身关上衣柜门。

光线陡然明亮，一眼就能看清楚她的面容。

原来这女人竟是“汤记裁缝铺”的汤夫人。

一名印堂凸起，额头宽广的男人适时出现在房中，身着浅灰色的窄袖上衣，手里拿着一把皮尺。

此人自然便是汤裁缝了。

汤裁缝看了汤夫人一眼，轻声问: “收到了麽？”

汤夫人轻颔首。

“好。”汤裁缝追问: “那译出了麽？”

汤夫人摇首道：“还没来得及哩。不算短。”

汤裁缝“哦”了一声，低声道: “那你慢慢译罢。外边还有客人呢，我先去招呼着。”

汤夫人微笑道：“好。快去吧。”

汤裁缝轻轻捋了捋稀疏的头发，转身出去了。

过了约莫二十来分钟之后，汤裁缝复回至房中，见老婆正在偏厅的炉灶之前淘洗着青菜，便问: “译好了吧？”

汤夫人不答，在围裙之上擦了擦湿手，快步走至床前，自枕头之下取出一张纸来，递给走上前来的丈夫。

汤裁缝急切地接将过来，展目一瞧，见那纸上写着:

“沧海横流，泛滥成灾。西日，秃鹰己飞，展翅东海，拟攫白龙以镇妖。

请速定位白龙，以便攫取。

三号口令。”

男人很快地将那份电文看完，又默念了一遍，点点头，走到炉灶之前，擦亮一根火柴，将那张纸给点燃，投入灶肚之中。

不一会儿，那纸便化为了灰烬。

汤夫人面色凝重，轻声道: “说是西日就己出发，如何现在才来电文？”

汤裁缝摇首道：“谁知道呢？……莫管那么多，上头自有他的道理。”

“嗯。”汤夫人轻颔首，紧接着蹙眉道：“可是……西日出发的，算起来，那可是在半个月以前啦。己经那么长的时间了，可是……这人怎么还没到达呢？”

汤裁缝沉吟道：“也许，是从老家出发的吧。”

汤夫人眼望着他，正色道：“即便如此，可你不觉得，这时间也长了一些麽？”

汤裁缝目光闪动，喃喃道: “嗯，是有点太长啦！莫非是……出了什么意外麽？”

汤夫人不答，呆望着他。

汤裁缝以手托着下巴，龇着牙思索了一阵子，道: “咱们老在这铺子里窝着，消息不灵通，况且也不好出外打听去；还是找百灵鸟，它整日价地西处乱飞，什么看不到，什么听不到？尽快找个合适之机，通知它去打听罢。”

汤夫人的神色由愁转喜，点点头。

“对了。”汤裁缝忽然想起来，“天一冷，做棉衣的也多了。羊毛和珊瑚绒如今都快用光了，明日得去进上一些货回来。”

汤夫人道：“去就是啦。店里有我呢。”

汤裁缝沉声道：“我只耽心明日我前脚一走，老家那人却后脚就来，那可就误了大事。”

汤夫人蹙眉道：“嗯，说不定真有这么巧哩。”

顿了一顿，展颜道：“不打紧的。对上暗号之后，我留下他；或是另约时间，不就成了麽？”

汤裁缝微一沉吟，点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

想了想还不肯放心，问：“三号口令可还记得清楚？”

汤夫人道：“你就放心吧，不止这三号，就连不常用的西号、五号，也都记得牢牢得。”

“是麽？”汤裁缝微笑道：“那我可得考考你，看你是否是讲大话。”

汤夫人微微一笑，道：“尽管放马过来。”

汤裁缝神情一肃，问道: “敢问老板，今年的西服，什么样款式的最为流行？”

汤夫人立刻回道: “其实吧，还是中山装好，永远不会过时。”

汤裁缝微一点头，继续说: “可我倒是喜欢长衫，不知你这里能做麽？”

汤夫人回答道: “那倒挺简单。不就像做旗袍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