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呢!收垃圾呢!”
一名清洁工推着垃圾车,慢慢地自窄巷口转出来。
汤裁缝见了,招手道:“来得正好!我这有。”
那清洁工面无表情地推车上前,放在门口。
汤裁缝回身拎了簸箕,将垃圾倾倒入垃圾车上的大木桶之中。
倾倒之同时,在那垃圾工耳畔低声道:“报纸中。速交柳老三。”
那清洁工似充耳不闻,仍面无表情地推着垃圾车,慢吞吞地继续前行。
又收了这条街好几家铺子的垃圾之后,他转入一条黑乎乎的无人小巷,探身自木桶之中取出揉成一团的报纸,展了开来,自其中取出一个小纸团,揣入衣兜之中。
紧接着,他突然加快步伐,很快地自小巷彼端出来,转入另一条石板街,复恢复了慢动作。
过不多时,那清洁工行至一间门前满是煤灰的铺子门前,停下脚步,锐声喊:“柳老三!柳老三!”
过不多时,半掩半开的铺门打开,走出一名头脸脏兮兮的健壮汉子,大冷天的,仍敞着胸襟,身上的汗渍尚未干透。
柳老三问:“死猴子,啥事?”
死猴子道:“方才在方家油坊碰上了朱二伙计,说是快没煤球了,托我带话给你,让快给送去。”
柳老三一怔,轻声嘟囔道:“这么快,不是前日才……”
见死猴子轻眨眼,突然醒悟过来,便住了嘴。
死猴子左右瞧了一眼,见周围无人注意他们,便自衣兜之中掏出纸团,一把塞至柳老三手中,低声道:“应是很紧急。赶快送去。”
◎◎◎
夜色渐临。
昏黄的路灯,映照着“徐记旅馆”的招牌。
徐掌柜坐在柜台之后,正在为一位客人办理入住手续。
沉重的脚步声中,一名担着两大箩筐煤球的汉子,气喘吁吁地进了店,以脏兮兮的毛巾擦了擦满头满额的汗水,躬身道: “徐掌柜,您要的煤,我给送来啦。”
徐掌柜身旁一名正擦桌子的伙计微诧,道:“谁让送的?柳老三,你不是前日才送过麽?”
柳老三笑笑,看向徐掌柜。
徐掌柜很快自讶异之中回过神来,站起身来道:“自然是我让送的。天冷了,煤用得快;多备一些,有备无患。”
又对柳老三甭着脸抱怨道: “怎么这么晚才送来?”
柳老三陪笑道: “实在抱歉!今日主顾太多,一整天的忙!想着您这不等着急用,就安排得晚。正准备送时,偏生婆娘咳嗽得厉害,又带着去抓了副药。对不住,真对不住!下一次,一定早早地安排!”
徐掌柜“嗯”了一声,面色稍和,努嘴道: “挑进去罢。堆放在墙角,别弄得一地都是!”
“好!您就放宽心罢!”
柳老三如蒙大赦,喜滋滋的担上煤框,跟着那伙计,迳往厨房走去。
徐掌柜慢慢跟在他们身后,到得厨房之时,见柳老三正在墙角倾倒煤球。
徐掌柜指着那堆煤球,问那名伙计: “称过了麽?”
那伙计忙道: “己称过啦!这煤球挺不错的!而且,人家还准备少算了两斤哩!”
徐掌柜点点头,走近煤堆,弯下腰去拾起一块瞧了瞧,轻声道: “嗯,的确不错。柳老三,我就喜欢你这人,实诚!”
柳老三己倒完煤球,担着空箩筐擦擦汗,脸上露出傻乎乎的笑容:“多谢徐掌柜!还得仰仗多多照顾!”
徐掌柜微微一笑,道:“跟我去柜台结账吧。”
柳老三忙道:“不急!记在账上就是啦。”
徐掌柜冷哼一声,道:“让你结你就结!我徐庆不短你这几块钱!”
那伙计见状,忙向柳老三使眼色,催促道:“快去吧!咱徐掌柜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柳老三跟着徐掌柜到了柜台,拿过钱的同时,将掌心的纸团交至徐掌柜手中。
过不多时,徐掌柜回到房间,关上房门。
接着自床头柜之中取出一瓶碘酒,取出衣兜之中那沾着煤灰的纸团,展了开来,放在桌面之上,又拿过一柄小刷子,在碘酒之中蘸了蘸,涂抹在那张纸片之上。
过不多时,纸上出现两行略微模糊的字迹:
西日,秃鹰起飞。今日,秃鹰方降;言猎人追捕,虚耗数日方得以摆脱。
斯欲速取白龙,吾含糊以应。是否允准,请速上报,予以定夺。
徐掌柜若有所思地慢慢收起字条,取出打火机打燃,将之燃为灰烬,喃喃道: “西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