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听完之后，黎君暮陷入良久的沉默。

哪怕他现在的说辞里含有虚假的成分，但是大部分也是吻合他们之前的推测和猜想的。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本来以为是惨无人道的杀戮，却没想到是对父亲妄想中的救赎吗。

“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什么哪一步，”赵绥摆烂式的躺在地上，抬眼看着欲曙天的天际，语气间甚至带上了几丝轻松的意味，“没有计划何谈步骤。”

“……”

感受了一下，姜时初“看着”他正不断流逝的生命力和魂灵，想了想，还是道，“你把自己献祭了，也不一定能把他换回来。”

因为这本来就不是一个双向的过程，用凡人很容易，毕竟他们的性命在一些人眼里如同草芥般卑贱，但是一个元婴修士，哪怕是自然消散在天地之间，他那一身修为也会融于天地作为反哺的养分。

赵绥原本可能会很厉害，但是在这些岁月中早已经把曾经的他磨灭了。不再纯洁的灵魂可能还比不上普通凡人的灵魂——如果是全盛时期的他的话，或许会很容易。

“结束了？”

君啸靠在树干旁，见两人回来后随口问了一句。

“没，”黎君暮想了想，补充道，“我们暂时在这里停滞几天吧，刚才答应了他，在最后一刻，时初会出手帮忙。　”

毕竟关于灵魂这件事情，还是让更专业的人来才合适。

2.

既然已经问清楚了，那么也没必要再绑着他了。

夜晚的帷幕悄然落下，星辰点缀着深蓝色的天空。

“……亘鼓怎么会在他的身上。”

这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那么多人见都没见过的东西，现在那么容易的出现在他的身上。

“你说什么？”

熟悉的声音倏地在身后响起，吓了他一跳。

黎君暮轻松的攀上屋顶，丝毫不见外的坐在了他的身边。

“没什么。”

“你怎么出来了？”

“睡不着，出来转转，正好看到你了。”

黎君暮想了想，把一直想问的东西问了出来，“你做了这一切，有后悔过吗？”

“没有，”他的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我唯一后悔的便是在那件事发生之前离开了他。”

“你难道没有经历过与血亲分离的感受吗？”

“没有，”黎君暮摇了摇头，很诚实道，“我是孤儿。”

这回轮到赵绥沉默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啊，这有什么的。”

黎君暮本人一点儿也不在意，很是大度的摆了摆手。

“……”

这句话说完，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本来到这里为止，这次的闲聊就该结束了。

视线落在了他的腰间，赵绥没忍住，还是提醒了两句，“这东西你最好保管好了，不然那位可能会亲自过来找你‘谈心’。”

“那位？”

“很厉害吗？”

“嗯，很厉害。”

黎君暮不信。

他都见过秦九和喰大爷这种几乎是站在修仙界顶端的存在了，他所说的还能有多厉害。

“传说中的天宫宫主知道吧，”想了半天，赵绥想到了一个他自认为很合理的比喻，“他能打一百个巅峰时期的我，而那位能把天宫宫主压着捶。”

“……”

“你怎么知道的？”

“鄙人不才，有幸见过。”

“……你赢了。”

“回去了。”

“嗯，早点睡。”

“好，你也是。”

3.

这一番聊天之后，黎君暮对他本来就不差的好感现在上升了。

听到姜时初在问自己他怎么样时，黎君暮顿了一下，“他是个好人。”

掌握了禁术的使用方法，却没有用其他凡人的性命来唤回他在意的人，而是选择献祭自己的灵魂来“赎罪”，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坏人呢。

“我知道了。”

姜时初抬了抬手，示意他看向天边，“看那。”

现在还很早，大概是才刚到黎明的时间，天边一抹天光刺破天穹，阳光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金粉颜色染了半边天。

随着他的话，一抹黑紫色似乎是在天边晕染开来，显眼无比，汇聚在一起成流动的泡泡，又倏地炸裂开来，匿藏于天地之间。

“这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