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沈昭安忽的笑出了声。
他眼角有大滴大滴的泪珠砸落,但笑声却愈发讥诮。
他仿佛是在嘲讽自己这么多年的愚蠢,连恨都恨错了人;嘲讽他居然像条蠢狗一般,在仇敌手下匍匐卖命。
他忽然出声:“他和北戎人一直有联系。”
云青缇脚步一顿。
“他在等待一个起事的时机,可如今计划被打乱——他失了兵符,又被你们毁了在南州的布置,那……就只剩一个出路了。”沈昭安声音嘶哑,一字一顿道。
云青缇心中突兀的跳了一下。
北疆!
因着殷长誉,南州百姓多年遭受此种磨难,他犯下如此大错,殷时回定然不会放过他。他就算逃了,殷时回也得一寸寸把他翻出来!
殷长誉若想活命,唯一的办法就是趁殷时回还耽搁在南州,联同北戎出兵!
杀了殷时回,他来做皇帝!
“代价呢?”云青缇问。
北戎人无利不起早,殷长誉想得到北戎人的相助,定然是付出了不一般的代价。
沈昭安面上神经质的抽动,漠然的擡手抹去了唇上血迹。
他声音极轻,但却如惊雷一般在云青缇耳中乍响:“他曾承诺,用大胤百年岁供,万亩良田,千万黄金,以及北疆十八城,换取北戎助力,助他登上皇位。”
云青缇面色一厉,怒极反笑。
百年岁供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向北戎俯首称臣!
殷时回好不容易夺回的十八城,黄金良田,甚至是一国之脊梁骨,在殷长誉眼中只是他争名夺利的垫脚石。
他竟将事情做的这样绝,甚至不惜去当国贼,也要换取这个“皇位”。
他可真是好样的!
*
北疆危局迫在眉睫,好在南州已然事了,州府官员皆被殷时回清理了一遍,重新在地方官员中选了一批可靠的暂时顶上。
保证南州短期运行无虞后,一行人匆匆踏上了北上返京路。
比起来时的松快,返程路上气氛皆是沈重了许多。
若战事一起,影响的就绝不仅仅是北疆百姓,更让云青缇感到担忧的是……原着中也有这场北疆战役,但与现实中相比,足足提前了三年时间。
或许在原本的剧情中,三年后就是殷长誉所等的那个“时机”,但现在因为这次南巡,逼得殷长誉狗急跳墙,叫战争提前来临。
更重要的是,原着里的女主正是死在了那场战争中。
那么问题就来了。
云青缇问:“我是现在死,还是三年后死?”
她现在还是个替班女主,按照原本的剧情中,她还要“死”上一次。
虽然并不是要她真的死上一遍,但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云青缇这话问的系统一阵语塞。
她怎么死都不对呀!
云青缇要是现在“死”了,那不就又没女主了?但她要是三年后死……但三年后的战争提前到现在了呀!
系统一个统两个大,差点被这血崩的剧情卡到死机。
它想了一个多月,想到云青缇一行人重新踏入上京城,都没想明白到底该怎么办。
云青缇凝望着这座阔别将近五个月之久的城,它还同出发之间一样欣欣向荣,老树抽芽新树长成,但背地里却隐隐蒙上了一层轻纱一样的暗影。
北疆的战报早在十日前便送到了殷时回手中,如云青缇所料,北戎果然有了动作,大军压境,局势一触即发。
不过情况倒不算太糟。
他们提前清理了“内忧”,如今只需面对一个“外乱”,否则若是南北双双出事,那才是最令人头疼的局面。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殷长誉早就不知所踪。
他逃的干脆利落,为保能顺利逃出生天,竟连家眷都未曾带上一个,留下一院子的老弱妇孺代他受过。
誉王府倒台了。
曾经金碧辉煌的大门被贴上了封条,渐渐地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显得极为破败萧条。
上京城中的百姓不知其中具体缘由,却也从中嗅到了风雨欲来的气味,仿佛阴云盖顶,压得他们心中惶然。
北疆的战报一封接着一封的来,战争已然打响,在云青缇看不见的地方,每天都会有生命的逝去。
九月底,阴雨连绵。
气温有些湿冷,云青缇透过窗柩,望着绵绵细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