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两行血从发间流出,穿过眉头和锁骨,垂落眼前,淌在他脸上。
他却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玉清郡主见他这个样子,更加恼火,冷笑道:“你怎么不躲?怎么,是知道自己做了对不住我的事情,不敢躲么?”
景来直直看来,扯唇自嘲,“你果然派人跟踪我。”
玉清郡主咬牙,“是又如何?你三心二意阳奉阴违,这样对不起我,我不该派人跟着你么?”
景来垂着脑袋,低声说:“随你吧,郡主不管是想派人跟着我,还是怎么对我,都随意吧。”
说完,他抬手摸了一下脸上的血,转身就打算去收拾。
“你站住!”
玉清郡主怒而起身,几步上去就把转身要出去的景来拉住。
劈头盖脸的追问:“你这样明目张胆的去找她,将我置于何地?你找她做什么?你还让她打了你,景来,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我的丈夫,你怎么敢让那个贱人打你?!”
景来有些破罐破摔了,反唇讥讽道:“不是你一直都在怀疑我对她余情未了么?我如今坐实了你的猜测而已,她打我又怎么样?我欠她的,她打就打了。”
“你——”
玉清郡主气死了,目光喷火一般等着他大喘气,脸都要扭曲了。
他竟然这样和她说……
见玉清郡主一副要杀人的架势,景来嘲弄道:“郡主也想打我么?要打就打吧,总归在你这里,在齐王府,我一向都是任你摆弄欺辱的,明明娶了你来景家,却跟个赘婿一样,在齐王府和你面前,永远抬不起头。”
这几年,他其实并不好过。
和她成婚,所得到的一切,和他当年预想的截然不同。
他当年以为,齐王会赢,等齐王登基,玉清郡主就是公主,他就是驸马,本朝驸马是可以为官为将的,他指望着借由这桩婚事往上爬,终有一日手握重权,带着景家步步高升。
所以,哪怕当年对玉清郡主这样比姜婠还骄纵任性,且跋扈又霸道的女子很不喜欢,他也装着喜欢,还蓄意引诱玉清郡主喜欢他。
那个时候,西境打仗,当时领兵的西宁侯是齐王妃的父亲,玉清郡主的外祖父,玉清郡主好奇战争,就女扮男装进了军中。
他当时已经带人潜入敌方立了功回来,被西宁侯赏识,将他交给自己儿子带在身边,他便偶然遇见玉清郡主密见西宁侯世子,也就是她舅父。
他知道了她女扮男装,知道了她的身份,蓄意接近拉近关系,引诱她喜欢他。
若能娶郡主,对他来说是一大机遇。
谁知道,他做了那么多和她成婚了,齐王却败给了自己的侄子,他心心念念的前途,犹如被腰斩。
这些年,齐王看似和皇帝分庭抗礼,实则也处处受制,他自然也前途受阻,加上谢知行对他的厌恶,有意无意的压着他,他是在巡防营担任一个副指挥,无甚大用。
玉清郡主骄纵狠毒,虽然知道他跟姜婠纠缠不清是齐王的意思,她也一直在配合,却如鲠在喉,处处给他阴阳怪气冷嘲热讽。
他身为男人和丈夫的尊严,被她践踏的稀碎。
他真的很后悔,若是当年没有选错阵营,他好好地回来娶了姜婠,有姜卓安的提拔庇护,他现在绝不会原地踏步处处受限。
齐王逐渐失势,看样子是很难赢了,迟早要被 皇帝和谢知行清算的,他前路无望了。
一步错,步步错。
玉清郡主怒笑道:“景来啊景来,你听听你这埋怨不甘的语气,倒像是我对不住你了一样,你可别忘了,这是你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