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
柳若烟皱着眉,看着他孤零零的背影,想到他刚刚说亲人全部死了,忽然有些后悔。
小孩子能懂什么呢,一切都是大人没有教过他,他才不懂这些。
在他的世界,他和稻青是一样的地位,为什么他要让稻青?
她头痛地捏了捏眉心,将地上的鹅卵石捡起来,哄好了泪眼婆娑的小稻青,才进竈房去端饭菜。
敲了谢白白房门半天,门被反锁,他楞是半天没吭。
柳若烟分出他的饭菜,放在他门口,轻声道:“再生气也不用饿肚子来惩罚自己吧。”
不用等,她知道他不会回她了。
她耸肩,让稻青先回屋去睡觉,她也回屋去修炼。
月上柳梢的时刻,她修炼完一轮大周天,整个人神清气爽,又偶然想到谢白白离去时那个凉薄如冰的目光。
“我说他白眼狼,好像是有点过分啊……他又不认识字,我还给他弄那么多书来。”夜半三更,她开始自我反思。
系统安慰她:【无事,小孩子嘛,心里不记事的,明天这事儿就过去了。】
“他不记,我记啊,不行,我不能做偏心的人。”她急匆匆下了床,穿上黑袍,撑着伞走到院子中。
还没离开玄天域呢,她就听到一声悠远而安静的“吱——”
谢白白的门开了。
他看着站在院子中央的女孩,眼中划过一抹嗜血的殷红,手中黑气汇聚,还未朝着她的后背打过去,他的馀光就落到了门口的黄花梨木案。
案上是半只烤得金黄的鸡,皮上刷了一层诱人的蜂蜜。
被保温的法术封着,在夜凉如水的夜里,还冒着香喷喷的热气。
它和这里的环境是那么地不搭,以至于刚见到它的那一瞬间,他都楞住了。
“咦,你怎么又出来了!”柳若烟扭过头看见他,凶巴巴瞪了他一眼,“你该不会是又想偷偷溜出去吧?”
可是她本身就长得好看,十六岁的年纪,脸上青涩未褪,再凶,也看起来像是在撒娇。
谢白白看着猩红月色下她那双明亮的眼睛,七彩琉璃桃花目,比宝石还要耀眼。
神色怔住片刻,将手藏在身后,他启唇轻声问:“我不溜出去。”
柳若烟一脸你说这话鬼都不信,她道:“你赶紧进去睡觉。”
谢白白一动不动,反问:“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管得真宽……”她小声嘀咕,侧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突然对他伸出手来,“你和我一起去吧,不然我等下一走,你肯定要像昨天那样胡闹去晒血月了。”
谢白白定定看着她泛着莹莹白光的眼,虽然没有得到她的答案,可是他没有一丝犹豫地跟了上去。
无关信任,只是看看她大晚上的想搞什么鬼。
柳若烟揽着他的肩膀,让他与自己贴近。
宽大的赤练伞可以完全遮住两人的身影,还有富馀。
血月漫漫,山风凛凛。
走了好一会儿,谢白白一直没有说话。
柳若烟以为他还在闹脾气呢,轻声问他:“你脚踝上的伤好点了吗?要不要我背你?”
他顿住脚,掀起眸子,果断地擡手。
意思不言而喻,柳若烟眨巴下眼,蹲了下来,将他背在身上。
一路颠簸,等到了她的背上,他居然感到了一丝丝的熟悉感。
昨日,她也背了他走了一整天。
柳若烟掂着轻飘飘的他,踌躇许久,才道:“谢白白,有件事情我必须要和你说,你今天晚上做的事情很不对,那些鹅卵石是我送给稻青的,你不该抢那些东西。不属于你的东西,你只能礼貌地去问别人愿不愿意分享给你,如果别人不愿意,就算忍着,也不该动手抢,否则,和强盗有什么区别呢?”
“哦,你带我出来,是要对我说教啊?”谢白白嗤笑一声,他探过头来,目光宛若饿狼,瞳孔竖起,危险地盯着柳若烟的眼睛。
她眉间似乎藏了什么心事,眉头紧紧缠在一起,但是目光总体十分柔和,让他联想到小时候时常抚摸的人间月光。
“如果这算说教,那我就是要对你说教了。你不是说你的亲人全部都……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一个人长到现在的,还这么倒霉被抓来魔界,如果你的人生之路上没有人对你说过这些话,那请你把我的话记住吧,我也只说这一次。”
她一手撑伞,扬起脸来看山路,没有回头,也没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