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
浩瀚落日悬挂天边,柳若烟坐在石阶上,心情分外苦恼。
系统问她为何如此忧虑,她道:“你看,反派也杀了,劫难也过了,越清桉的救赎进度还卡在90%,还差点什么呢?我能做的也都做得差不多了。”
【宿主不要担忧,还有时间,您可以再想一想。】
她垂眸,长长叹了口气,手撑着下巴,神色带着几分迷惘。
越清桉还缺少什么吗?到底什么东西可以彻底救赎他?
山顶风云变幻速度很快,太阳才刚落下去,就有乌云聚拢了过来。
她瞧着黑压压的天,急忙起身,提着明黄色的裙摆就往回走。
一转身,她撞进了氤氲了淡淡清香的怀抱中。
撞到了对方的肩膀,柳若烟揉着发疼的鼻子,擡起湿漉漉的眼睛,似是惊吓,神色不定去望来人。
白色厚重的油纸伞下,蒙蒙空山细雨中,越清桉一袭白衣,单薄素雅,如同崖上青松那般,背挺得笔直,静静矗立在那里。
细微的光顺着白伞,铺在他半边的下巴上,只照明了半张微抿薄唇。
瞧清来人,柳若烟神情逐渐镇定,她松了口气,扬起灿烂的笑容,“你忙好了?”
“嗯。”越清桉颔首,伸出手理了理她鬓边的碎发。
山风渐起,秋雨寒凉,柳若烟忍不住浑身抖了抖,便往他的手边缩了缩。
很快,她见他拿出了一件大衣,给她披上。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刚刚还很热的。”
越清桉用鼻音嗯了一声,在为她整理领子的时候,他眸光沈敛,声音很轻,道:“最近你看起来很累,早点回去休息吧。”
累……确实累,天天晚上灵魂出窍,近二十天了,她白天忙,晚上也在忙,能不累吗?
最近几日她当兔子都只当窝在被窝里不动弹的懒兔子了,饭要谢无瑶递到嘴边才吃,没吃饭的时候就补觉。
她点点头,和他一步一步,慢慢踱步回去。
月亮藏在乌云的下面,周围黑漆漆的,除了每个院子门口挂着的灯笼外,没有别的光芒了。
柳若烟就在靠近那些烛火的时候伸出手,看着微光中的细雨洒落在手掌上。
摇晃的雨铃发出清脆的响声,檐角水滴刚好溅落在油纸伞上,越清桉步子放缓,安静地看着她恬静的笑容。
“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这样的雨天,不过,那天的雨可没今晚这样温柔。”她眼睛弯成月牙状,侧过脸来去看他清冷的侧颜。
不过,突然想到那时他受重伤还在跪着,她没有兴趣去揭别人的伤疤,便摆摆手道:“算了,不说这个——”
“永远记得。”
柳若烟听到这四个字,心头颤了颤,心脏泛起了一丝异样。她干笑了一声,安慰道:“那些不太好的记忆,报完仇后,能忘就忘了吧。人活着啊,稍微糊涂一点,未尝不是好事。”
越清桉的目光眺望如墨的夜色,似乎在怀念前一世的时光。
他回过神,视线又落回了她的面颊上,轻声道:“那晚……并不是不好的记忆。”
柳若烟挑眉,娇俏瞪了他一眼,“怎么?被罚跪还开心啊,是傻瓜吗?”
他无言,忽然另起话题,“明日越夫人想与你一起吃一顿家常便饭,你能来吗?”
唔……吃饭啊,这还用问吗?当然可以啦,要再过几日才回玉泉山呢。
不过,有个疑问。
柳若烟皱着眉问:“怎么还叫越夫人啊?喊得那么疏离,你该不会还没和你娘认真谈过吧?”
之前神凤神女下凡的时候,他和越星流之间不都执手泪千行了吗?
现在还喊越夫人,太生分了吧?
“谈过,现在这样就很好。”他的手攥着伞柄,手背上的骨节泛着玉质的冷白色,指腹也因为忽而用力而失血泛白。
这样怎么就好了?哪个孩子不想喊自己娘亲叫娘亲的?
蓦然,柳若烟瞪大眼睛,猛拍大腿,恍然大悟。
救赎进度线卡住的症结在这里是不是?
越清桉对越星流还没有完全敞开心扉,他将自己掩盖在疏离客气的动作下,丝毫不敢去触碰越星流的真心。
或许,他以为那是禁忌……
她一把抓住了他握着伞柄的手,轻声问:“为什么不敢叫她娘亲呢?你是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一个尚且活着的孩子,你是她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