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去

夜深了，竹玉怜懒洋洋走出柳若烟的寝宫。

柳长老跟着他一起出来，语重心长问道：“你不留着守柳姑娘？”

“不守，你看不出她俩置气吗？让他一晚我也不怕，主人现在烦他烦得紧。”竹玉怜散漫笑了一声，只是他眸底笼罩了一层淡淡的疑惑，“柳长老，你知道木偶之术吗？或许，不是木偶，是别的东西……”

“什么木偶？”柳长老问。

“就是，昨夜我夜闯墨隐宫，离开时回头看了眼那座冷城。在塔尖之上，有个人影在偷窥我。当时紧要关头，我顾不上多想，只能带着魔器和萧楚流尽快离开魔界，现在仔细想来，那个人影似乎是——”竹玉怜神色严肃了几分，“是主人。”

“柳姑娘？”柳长老连忙摇头，“昨日我可是亲自看柳姑娘喝了安神汤睡下的，而且结界未开，她不可能出现在魔界。”

“是，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竹玉怜沈吟，他接下来没再说话了，摆了摆手，飞快离去，前往书房查询关于魔界的秘闻。

柳若烟睡着了，一夜睡得很沈。

再次醒来后，已经是清晨。

视线微微一晃，她就看到了正在打坐的大师兄。

晨曦薄薄一层，洒在他青色的衣衫上，衬得他整个人朦胧似战损仙人。

因为，他脸色很白，估计被谢无瑶打的内伤还没全好。

视线往下移，她微颤的瞳孔落在那骨节分明的大手上。

平缓的心情一下子宛若被捏皱了的纸张，她扣着自己的衣带，垂眸去想他将手伸出来要换给谢无瑶时，心中想的是什么。

小师妹是个骗子，小师妹从来没有说过真话，小师妹为什么要背叛承诺，小师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闭上眼，笼罩了眼底所有的情绪，重新躺回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脑袋全部蒙住。

“醒了，可以和我说你打算去哪儿了吗？”萧楚流的声音忽然响起。

柳若烟沈默探出两只眼睛，很久都没说话。

萧楚流自嘲笑了声，“原来不喜欢，可以做到这么绝情。”

“不是！”柳若烟为自己争辩，后声音小了几分，“不是绝情，只是不想再骗你。”

“已经骗了这么多次了，现在才说不想再骗我……我究竟算什么？”他本不想用质问的语气，可是越说越委屈，越委屈越恼火，满心满腔全是为什么小师妹不喜欢他。

柳若烟没有回，他便继续问：“就是梦话也是假的，就是拥抱也是假的，就是亲吻也是假的，那你为何要一次次救我，你不是不喜欢我吗？”

溺水之人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妄图自证。

他哑着声音道：“无主秘境你为我摘两心叶掉崖，中了蛇毒你为我疗伤，退亲时你满世界给我借灵石还把佩剑卖了，我在凉州城受尽折磨你又来救我，还有前不久我入魔了你也不肯走，小师妹，你分明现在才是在骗我。”

柳若烟随着他的话重新回忆起一桩桩一件件的往事，不知不觉间，居然已经经历了这么多。

可是，她做的从来不比他多。

柳若烟沈默地看着他，瞧见他眼中水光闪烁，她知道她必须要说点什么才能彻彻底底切断萧楚流的绵绵情谊。

“只是因为你是我师兄，我才这么做。”

萧楚流楞了一下，他听懂了潜台词——不是因为她喜欢他，只是因为他刚好是师兄。

她的话像是一颗炸弹，一直坚定的信念在此刻如同玻璃落地一般破碎。

他咬着牙，脖间的青筋鼓动，眼底红血丝明显。

“我也有我的自尊，我也有我的自傲，你若心中对我还有一丝男女喜欢的情谊，三日内到东面竹林来找我。我会将这些事情当做从未发生过，你的喜欢没那么深，没关系，我有足够的耐心一点一点走进你的心里。

“如果你当真不喜欢我，以后我就只当你的师兄，从此再不僭越一步。”

语气算不上激动，但是非常认真，简直和发誓没什么两样了。

柳若烟怔怔看着他的背影，他走了，说完这一切，就离去了。

他没有给她当场拒绝的机会，而是让她再仔细考虑三天。

三天，三天后她就离开了。

柳若烟长长叹了口气，“好覆杂。”

【宿主，怎么了？】系统道。

“感情真的好覆杂。”柳若烟重新躺回床上，出神道：“我这样直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