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总觉得夜晚漫长,可今夜望见洞外的曦光,仿佛只是眨眼间。
白衣少年迈向光亮,梨渺不舍地望着他的身影,终是忍不住出声呼唤。
少年稍稍停步,却无回头之意。
梨渺酝酿片息,固执道:“恨我也好,无力恨我也罢,我都不会罢休。”
“师尊,我会去找你的。”
风拂过清宵子发梢,他略微颔首,好似叹息,而后乘剑远去。
梨渺抚心尝了片刻苦涩,深吸一口气,走出洞口,仰面沐浴天光。
昨夜温情仿若一场幻梦,然她身上残余的气息,还那般真实。
就算师尊声称是为了山河清而来,至少,他还是吻了她,陪她度过了迷离一夜。
这或许……便是求而不得的万幸吧。
收整好心情,梨渺望向北方。
无暇沉溺于伤悲,该上路了。
清净门中,遍布残垣。
白衣剑修停留在这尘封数百年的故地,目中所见,唯有追忆。
他惝恍坐在横躺的半截石柱上,端出他一路封存的蓝釉剑匣,注视着它良久,才将其启开。
久违的老友完好躺在其中,仿佛感应到主人的存在,隐约的光芒渐显强盛。
清宵子朝它伸出手,迅利的剑光蓦然划破指尖。
灵剑伤主,少年却并不意外。
他只浅浅凝起了眸光,仿佛早有预料,而后面无波澜地合起了剑匣。
好一柄,诛魔剑。
第98章 剪不断,理不清了
天衡宗。
褚青栀走在密道中,手心都在冒汗。
距离梨渺解毒的百日之期,只剩了十几日。
这八十多天内,她犹豫、彷徨,又忍不住去想梨渺所说的那些话语。
那并非无端猜测,而当真有着隐秘的联系。
为了给自己一个答案,褚青栀一面如往常一般助巫马裘打理着近身事务,一面暗中调查起那些她从未注意过的细节。
天启秘境一战,天衡宗两大长老损失其一,又因搜捕梨渺等人派出了大量人手,内部出现空档,倒给了她可乘之机。
她旁敲侧击地打听两千多年前巫马裘与茅紫山的夺权之战,茅紫山炼化玄辰血脉胜了一场尽人皆知,而巫马裘仅闭关二十年便反败为胜,人们惊叹其雄厚实力,却无人得知他为何有此提升。
若梨渺口中天衡宗长老的遗言为真,那巫马裘在那二十年间,便也炼化了玄辰血脉。
几乎同一时间……世上当真有两名玄辰血脉同时存在么?
最大的可能……便是二人所夺之血脉,皆来源于同一人。
越是推演下去,褚青栀便越感身心发凉。
然而这些,皆非此刻该深思之事。
她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趁着宗主休养之时取得了密室的令牌,须得保持警惕,尽快取得凤凰髓。
迅速越过,褚青栀来到了尽头的密室前。
此地平日仅有宗主与长老方可出入,她知道,凤凰髓就藏在其中。
她将金色令牌嵌入门中空隙,禁制开启,室内堆积的物资与宝物展现于眼前。
她几步跨向一方小台,小心翼翼地倾斜上方的瓶器,将一滴火焰般的橙色粘液接于小瓶中收起,正要离开时,却听到一阵细小的哀哭声。
褚青栀吓了一跳,下意识朝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目光却落在了地面上。
地下……有人?
那些声音断断续续、此起彼伏,好似怨魂哀嚎,连绵不绝。
可怖的是,那声音不止一位,似乎……有数十人。
褚青栀不禁心惊,她在天衡宗中生活了三百余年,从未听见过此般声音。
这密室之下另有空间,关押的……皆是何人?
她隐隐有种预感,揭开这一角,或许便能解开天衡宗中不为人知的隐秘。
褚青栀稳住呼吸,摸索起地面与墙壁的机关。
有了!
她双目微睁,正要将令牌嵌入,忽然一阵劲风袭来,她心下一惊,刚一转身便被猛地按在墙上,气血激荡。
“噗……”
褚青栀口吐鲜血,睁眼看向来人,那魁梧威武的天衡宗主居高临下盯着她,粗砺的大手牢牢掐住她的脖颈,双眼比寒刀更凉。
“本座收养你三百余年,对你有再造之恩,阿栀,你真叫本座失望。”